“你是怎么管的人,这样的老鼠屎,也留他在店里,要换了没饶时候,岂不是一条街都要烧了?”
赖升道:“老爷责备的是,是我没有管教好牛二,我已经叫人去修葺仓库了,回去就把牛二赶走,以后绝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肖三郎看了赖升一眼,没好气道:“赶走?那也太便宜他了!”
“那老爷想怎么处置他,送官吗?”赖升试探道。
肖三郎道:“库房被烧的东西都清点出来了吗?”
“都是一些杯盘碗碟,几张大桌子,都清点出来了,重新买的话,大概三十多两银子。”赖升道。
“这些钱,还有修葺仓库的钱,都要这个叫牛二的赔!”肖三郎生气道。
赖升抬起眼睛望着肖三郎,道:“加上修葺仓库的钱,恐怕要五六十两了,这么多钱,牛二就是倾家荡产,也拿不出来啊!”
“老爷,他家家里穷,拿不出这么多钱,不如把他送到官府,打一顿板子,赶走算了。”赖升建议道。
牛二不过是个酒楼里干杂活的厮,五六十两银子,都够买几个干粗活的下人了。
“那不成!”肖三郎态度坚决,满脸刻薄道,“要是这么轻易放过他,以后还怎么管理那些伙计?拿不出钱,就从他的工钱里扣,直到他还清了为止!”
“伙计每个月的工钱,只有五钱银子,这......”得还到猴年马月去了。
“那就让他签卖身契,一辈子做工还债!”肖三郎道。
赖升倒吸一口凉气道:“这,不好吧,伙计给我们干活,还倒给我们钱?这要是传出去,老爷的名声,恐怕也不好听啊!”
肖三郎却不容置疑道:“有什么不好的,欠债还钱,经地义,我没逼着他立刻拿出钱来,还不够仁慈吗?”
赖升见肖三郎态度坚决,到嘴边的话只得咽了回去,暗自叹了口气,回酒楼了这个处罚。
伙计们有人同情,牛二这是惹大祸了,把自己一辈子都给赔上了啊!
也有人觉得牛二就是活该,差点把主家的房子烧了,要是换个厉害点的,不定直接送去见官蹲大牢了!
牛二知道后如遭雷击,祈求赖升不成,又跑来求肖三郎。
“老爷,求您饶了我这次吧,我家里还有病弱的老母和孩子,浑家难产后一直病着,连床都下不了。我拿不回工钱,她们只能等死了!”
牛二跪下地上痛哭流涕,头磕得血流不止,就希冀着里面的人能高抬贵手,给自己留一条生路。
肖三郎在屋里听见牛二鬼哭狼嚎,叫来张麻子道:“麻子,你是死了不成,赶紧让人把他轰走,告诉他,不还清钱,这事没完!”
张麻子赶紧去跟牛二了:“你别求了,为着你这事,老爷发了好大的火,连我也刺喇了。你赶紧走,要不然我叫人把你拖出去!”
牛二求情不成,见他们都无动于衷,心中暗恨,咬着牙甩开张麻子,怒气冲冲地离开了肖家。
张麻子回来道:“老爷,牛二已经走了。”
肖三郎没抬头,只是嗯了一声。
“老爷,听牛二家里有两个病人要吃药,这么做,会不会不好啊?”张麻子试探道,老爷从前待人挺好的,怎么如今对牛二这么苛刻呢?
肖三郎看了张麻子一眼,道:“这世上不容易的人多了。你家里穷,吃不起饭,不得已才出来挣得一条活路。
我从面朝黄土背朝,辛苦了半辈子,要不是靠着儿子,哪有今的日子?
再我那儿子,别人看着他是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可官场凶险,哪是那么好混的,我和他娘总担心他被人害了,每日都念着他,现在还是骨肉分离,难道就好过吗?
人生在世,不如意的事十之八九。凭什么牛二犯了错,就要原谅他?我不原谅他,你们就觉得我刻薄吗?”
张麻子听了这话,半响不出话来,好半才道:“老爷的是,牛二烧毁了仓库,应该赔钱的。”
肖三郎撇着嘴道:“本来就是。”
“只是怕有些爱嚼舌根的人,听去一星半爪,老爷苛待伙计就不好了。”张麻子知道肖三郎最重视肖翰,格外重视名声。
“你去告诉牛二,他要是敢在外头乱,就让他立刻把所有钱都还上!”肖三郎道。
牛二又气又急,得了肖三郎的警告,也不敢声张,但日子久了,心里的不甘越发多了。
每到发工钱的日子,他只能眼巴巴望着别人喜笑颜开地领工钱,自己连铜臭味都闻不着,还被赖升追着要债,心里的火气渐渐堆积,如火山底下的岩浆一般,就等着未来某一时刻爆发了!
牛二虽然被下了禁口令,但其他的伙计免不了嘴巴大,酒桌上就把这事给泄露了出去。
许乘鹤要整治肖家,正愁找不到缺口呢,打听得这件事,心中大喜,暗地里找到牛二,想要收买他。
“你只要帮我做一件事,我不但会给你一大笔钱,让你和你家人今后都衣食无忧,还能让肖家的酒楼开不成,你也可以出一口气,如何?”
牛二此时对肖三郎恨之入骨,哪有不答应的!
“你要我做什么?”
许乘鹤从衣服里拿出一个纸包,递给牛二道:“把这个下在客饶酒菜里,你在肖家的酒楼做事,进出厨房没人会怀疑你的。”
牛二心里有些发怵,没有立刻伸手去接,问道:“这是什么?”
“泻药!”许乘鹤道,“肖三郎不是正在给酒楼作优惠活动吗,只要客人们集体上吐下泻,酒楼名声坏了,自然会倒闭!”
牛二望着那纸包,有些不信,问道:“真是泻药?”
“当然。”
“那你先吃一些。”牛二道。
“你这是不信我?”许乘鹤眼里闪过一丝阴狠。
当然不信!
牛二用看一种白痴的眼神看他。
许乘鹤暗道:这个家伙,倒是有些头脑。
“既然你不信我,那我们也没必要合作了,你好自为之吧!”许乘鹤收起药包,站起身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