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对付肖家?”牛二忽然抬起头,望着许乘鹤的背影问道。
许乘鹤听了,转过身来,须臾道:“我家跟肖家相识得早,那时候我家在镇上,家境尚可。
而肖家只是走街串巷的商贩,家境贫寒,连肖翰读书都要靠乡间富户接济,可之后他们家凭借肖翰一路高歌猛进,做了官绅之家,就远远瞧不上我家了。
对我们冷眼也就算了,还多番为难我,要不是我命大,早就折在肖翰手里了。”
“果真吗?”牛二问道。
“你不信可以去打听,看看肖翰是怎么为了自己官声,流放亲表姐的!”许乘鹤道,“他们做了官,就看不起往日的穷亲戚了,殊不知,蝼蚁也能撼动大象!”
“看你这样子,是不敢了吗?”许乘鹤讥讽道。
“好死不如赖活着。”牛二撇嘴道,“我虽然恨肖家,但我只是个普通人,不想把自己搭进去,还有家要养,可不敢做伤害人命的事!”
“你有家,我亦有父母要供养,怎敢做那伤害理之事。不过是想给他们家点教训看看,让他们破点财罢了。”
许乘鹤又掏出药包打开,里面是一些白色粉末,他用指甲沾了一些,送进嘴里,片刻后道:“你看,真要是毒药,我也不敢吃啊!”
“那你先把钱给我,我才干。”
许乘鹤点头道:“好,我先给你一千两银子,事成之后,再给你一千两。”
“我不要钱!”牛二道。
“嗯?”
牛二道:“出事之后,肖家一定会报案,要是怀疑到我身上,搜出钱来,我可解释不了。”
“这倒是,那事成之后我再给你。”许乘鹤点头道,这个牛二还挺谨慎的,这样也好,谨慎的人,做事不容易出纰漏。
“不成,万一你事后不认账,我找谁去?你先把钱寄存到当铺,给我一个信物,事成之后,我凭借信物去取。”
“这?”许乘鹤犹豫了,这么做,可就增加了暴露他的风险啊!
“怎么,你怕事情败露,牵连到你吗?”牛二讥诮道。
“怎么,你怕事情败露啊?”牛二讥诮道。
许乘鹤掩饰住自己心思,点头笑道:“行,就照你的办。”
牛二方答应,收下了药包,避开人群,从酒楼后门绕进去。
刚要跨进门槛,迎面就撞上一人,对方出来得急,又是居高临下,牛二直接被撞倒在地。
“谁啊,赶着去坐牢子啊!”
那人脱口而出骂道,一见是牛二,站在门槛上睥睨道,“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牛二啊,店里人人忙得头脚倒悬,你反倒跑出去闲逛,怎么,你的债还完了?”
牛二站起来,拍着衣裳道:“原来是李掌柜啊,您又要出去喝茶呀?李管事,虽您跟老爷沾亲带故,但也不能这样啊,店里又不是没有茶水,您还非跑到外头去喝,让人家知道,还以为是我们家的茶水不好呢?”
李旺财轻哼一声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管本大爷的事?”
牛二压制住心头的火气道:“我当然不敢,只怕老爷知道李掌柜常去同福酒楼吃饭,会不高心。”
店里伙计谁不知道,李旺财花钱大手大脚,三两头上青楼喝花酒,要不是从酒楼采买里捞钱,就凭他每月二两银子的月钱,怎么可能够用?
李旺财听了这话,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就差跳起来了!
“你胡袄什么,少拿什么老爷来压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烧了后院存东西的仓库,东家没把你扭送见官,就是你撞了大运了,他会听你的话?”李旺财盛气凌壤。
牛二不屑道:“您是老爷亲戚,我怎么敢当着老爷的面您的坏话呢,您想多了。”
李旺财冲他翻了个白眼,道:“谅你也不敢,你去吩咐韩厨子,让他今儿做乳猪时,多做一个给我留着,我晚上回来吃。”
“是。”牛二道。
李旺财方才心满意足地走了,牛二进来,里头站了两个吃瓜的伙计。
“不过是东家村里饶亲戚,看把他得意的,不知道他还以为他是咱东家的少爷呢!”一伙计道。
另一伙计朝地上啐了一口:“呸,咱少东家可是知府大人,探花老爷,上的文曲星下凡,李旺财是什么东西,一个吃白饭的,也敢跟咱少东家相比?”
“想当初他来的时候,只有头上几茎黄毛,现在养得肥头大耳,膘肥体壮,连媳妇都娶了,不知捞了多少,也不知东家怎么把这样的人派去管厨房采买,这不是抓老鼠进米缸吗?”
“你们管那么多干什么,横竖东家老爷家财万贯,不怕养这么个废物!”牛二瞪了两人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剩下俩伙计在后门口大眼瞪眼。
“他怎么了,火气这么大?”
“肯定是被老爷追讨银子,心里有气了!”
“那不是应该的吗,那晚上仓库烧了好多东西,赖大叔让李旺财重新去采买,李旺财足足领了一百两银子呢!这钱,可不得牛二赔啊!”
“一百两银子,就是把牛二一家都卖了也赔不起啊,换做是我,情愿打板子蹲大牢,也不想背这么多债务过一辈子啊!”
真要是被打了板子,这事就算揭过去,可不比背一百两的债强多了,东家可真够狠心的!
肖松做好了账本,眉头皱得能夹住苍蝇了,这个李旺财,真是越发过分了。
思来想去,肖松还是决定去跟三叔一声。
“李旺财又做什么了?”肖三郎见肖松的面色不好,就猜到了七八分。
李旺财是村长大儿媳叶氏娘家侄子,当初肖翰中秀才时,叶氏就想把他塞过来做书童,被肖三郎拒绝后又想送去康家,结果康家没多久也败落了。
叶氏还唏嘘了好久,后来见肖家生意做得大了,叶氏又动自己男人,送礼把李旺财送到肖三郎这儿谋份差事。
肖三郎没什么,就收他到酒楼做个厮,后来又让他管着采买的事,这李旺财开始还有些眼力劲,后来渐渐飘了,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