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时糊涂,以为只会拉肚子,所以就信了,又想那兔肉本来就坏了,就是吃坏了肚子也查不到我头上,所以才下到那兔肉上的,而且我怕药性太猛,只下了一点点,我不知道那是砒霜,真的不知道啊!”
“你既然这样,那给你药的是谁,你如实来,若真有这人,你就是被人蒙骗,我可以不追究你的责任。”肖三郎道。
刑知府看了肖三郎一眼,点头道:“对,若真如此,你不过从犯,可以从轻发落。”
牛二吸了一口鼻涕,声音颤抖地道:“他他叫许乘鹤,是东家的外甥女婿。”
肖三郎眼睛瞪得像铜磬一样大,道:“你胡什么,那许乘鹤如何要害我家?”
牛二道:“人得句句属实,不敢撒谎。”
刑知府见肖三郎面带震惊,问道:“哦,这么,肖公的确有位姻亲,叫许乘鹤?”
肖三郎揖手道:“这是从前的事了,房下姐姐有个女儿,几年前嫁了个姓许的秀才,后来这人因得罪了人,便逃走了,音信全无。
我那姨姐家就跟许家和离了。后来听这人逃到了杭州,不知做什么生意发了迹,回了永安县,现下也不知如何了?”
刑知府一听人不知去向,便下意识皱眉道:“这可如何是好?”要是在杭州,还得跨省办案呢!
一旁记录供词的书吏听到许乘鹤的名字,问道:“肖老爷的这位许秀才,可是永安县白马镇人氏?”
肖三郎点头道:“正是,不知这位先生如何知晓?”
书吏回头对刑知府道:“禀告府尊,月前属下曾办过几次房屋买卖过户的契书,买主就叫许乘鹤,永安县人氏,若牛二的是此人,那现在他应该就在临清府,老爷即刻便可将他传召而来。”
“好,徐捕头,立即将这许乘鹤带来!”刑知府大喜,立即派人去拿许乘鹤。
同时,他也留意到了牛二的另一件事,“肖公,方才牛二那做材肉是坏的,这是从何起?”
肖三郎立即请罪道:“刑大人,来这都是肖某管理不周,错用了一个管事,这人中饱私囊,以次充好,竟买腐坏的肉供酒楼用,以至于差点掩盖了牛二的罪行,这都是肖某的不是。”
“这也不是肖公的错,手底下的人多,难免就生出心思来。”刑知府笑道。
肖三郎道:“大人英明,回去我一定严惩不贷。”
许乘鹤新买的宅子离府衙不远,不多时,他就被带到了公堂,此时的他面色微青,他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暴露了。
牛二一见着许乘鹤,眼睛一亮,直起身子道:“大人,就是他,就是他让我下药的。”
许乘鹤听了,面如土色,下意识看了肖三郎和堂上的知府一眼,强自镇定道:“你什么,什么下药?”
“就是你前几来找我,给我一包药,骗我是泻药,让我下在客饶菜饭里,是客人出了事,就可以破坏酒楼的名声,让酒楼倒闭!”
许乘鹤霍然看向牛二,质问道:“我根本不认识你,你休得要血口喷人!”
牛二道:“刑老爷,东家,我有证据,许乘鹤答应事成之后,给我两千两银子的酬劳,我怕查到我露馅,就让他把钱存到当铺,凭借信物去取,那信物就在我家床上枕头里。”
刑知府即刻派人去牛二家里取证据。
牛二继续解释道:“是他拿砒霜骗我是泻药,我要早知道那是砒霜,绝不敢下的!”
许乘鹤脑子轰隆一声,如遭雷击。
砒霜!
什么砒霜!
“你胡,我什么时候给你砒霜了,那分明是泻药!”
“啪!”
惊堂木一响。
刑知府道:“这么,你承认自己收买了牛二,陷害肖家酒楼了!”
许乘鹤醍醐灌醒。
完蛋了!
漏嘴了!
于是立即躬身行礼道:“大人明察,学生是一时糊涂,想给肖家找点事,绝不敢拿砒霜毒人,那真的是泻药!”
一开始他拿的的确是毒药,但牛二不信,才暗中调换了泻药,这牛二居然反咬自己一口。
一定是有人在暗中陷害他!
许乘鹤看向牛二,这人不过一个粗夯厮,难道是?
许乘鹤又下意识看向肖三郎,见他镇定自若,同刑知府话也游刃有余,彷佛一切都尽在掌握中,心中顿时一片骇然。
莫不是?
肖三郎道:“许秀才,你我虽不是亲戚了,但也从未结怨,你为何要撺掇人来陷害我?你好歹还是个秀才,礼义廉耻都不顾了吗?”
许乘鹤望着肖三郎道:“肖老爷,我没有要害你,只是因为宝珠的事气不过,才一时糊涂,至于那砒霜,保不定是怎么来的!”
肖三郎不言语,倒是刑知府破口大骂道:“你个黑心烂肺的狗东西,竟为了一己私利,不惜作践旁人性命,简直丧心病狂,事到临头,还敢狡辩,如此无德人,还有什么面目舔列生员之列!”
这是要上报,革除许乘鹤的秀才功名了!
许乘鹤大惊,立即作发誓状道:“学生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假话,定不得好死!”
肖三郎从鼻子里笑了一声道:“若是以虚妄之事起誓,能作证言,大庆律法还有何用?”
刑知府也道:“‘子不语怪力乱神’,亏你饱读经书,竟在公堂上枉以鬼神之言扰乱公堂,其心可诛!”
许乘鹤也顾不得许多了,直接跪下道:“大人英明在上,学生确实不曾拿过什么砒霜,这都是牛二企图脱罪,胡乱攀咬,学生冤枉。”
肖三郎道:“是啊,这品行不端可比投毒的罪名轻多了,许乘鹤你可真是会避重就轻啊!”
“肖长禄,你少在这儿信口雌黄,分明是你暗中用砒霜调换了泻药,想要来个局中局,拉我下水!”许乘鹤大喊道。
肖三郎风轻云淡道:“我害你?牛二是你收买的,那药也是你给他的,如今却我陷害你,你可真会倒打一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