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是打着先皇新丧,扶持幼主的念头,来把持朝政!岂料先帝撑着一口气,传位于朕,还设立了辅政大臣,这才没让他的奸计得逞!”元明帝愤恨道。
徐景道:“皇上,如今证据确凿,是否该将梅氏一族都抓起来?”
元明帝道:“慈谋逆之徒,自该除之而后快!来人,传胡钰!”
肖翰连忙制止道:“皇上请三思。”
元明帝道:“先生有话要?”
“皇上,那许固被抓已有一段时日,怕是梅瑞河已经有了防备。他是三朝元老,手里爪牙众多,若是处理不当,怕会生变。”肖翰道。
元明帝静了下来,深以为然,梅瑞河连在宫中行刺这样的事都能做成,怕是宫里早就遍布了他的耳目,贸然调兵,肯定会走漏风声,万一他狗急跳墙就不好了。
“先生得对,那该如何是好呢?”
肖翰道:“皇上不妨事先在御书房布置人手,召他觐见,一举拿之。擒贼先擒王,只要梅瑞河落了网,罪行昭示下,剩下的梅党,不足为虑。”
“好,此计甚好,就这么办,徐卿,就调你北镇抚司的人来办。”梅瑞河是个文人,又垂垂老矣,只需两人,保险些就三五个,这么几个人手,也不会引人瞩目,实在是好。
“是,臣这就去办。”徐景道。
幸好之前因杨氏之事,自己把手下的人清理了一番,调几个亲信易如反掌。
肖翰的话被不幸言中了。
本来梅瑞河想要派人去给梅世玉扫尾,他身边最信任的便是心腹许固,这才发现,许固已许久未归了。
原是回家视母,就算母亲病故要办丧事,可这也三个多月了,人还没回来,按照许固的谨慎,不应该的!
梅瑞河当即派人去许固的老家去查,谁知这一查,大惊失色!
许固根本没回老家,他的家人在许固消失后不久,也消失不见了,邻里都不知所踪!
梅瑞河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许固知道自己太多事了,这一定是有人盯上自己了!
而自己一场大病,竟过了这么久才察觉,这是致命的错误!
等等!
梅瑞河忽然福至心灵,为何自己一病,许固就不见了,家里世玉去了东南巡视,康荀也在国子监忙得抽不开身,自己身边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
谁能做到这一切!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是皇帝。
这一切都是皇帝做的。
至于为何到现在还没有发作,梅瑞河猜想定是许固没有立即招供,又或者他在拖延时间,给自己提醒。
可他的家人已经被抓,他坚持迟早会吐口的,或许已经吐了,只是皇帝忍而不发,正谋划着一场更大的阴谋。
别的事,梅瑞河都不怕,惟有新庆帝一事,揭发出来,自己定会被下口诛笔伐,太后也不会再偏着自己,只会怒目相向,怨恨他了。
梅瑞河苦思冥想,欲想出一个解救之法。
梅世玉见梅瑞河如此,还以为他是在为自己之前那事发愁,便安慰道:“爹,那事已经都安排好了,不会查出我的,就算之后还有什么问题,我也能对付的。您身子刚好,别太忧心了。”
梅瑞河叹了口气,放下手里还在擦拭的棋子,道:“扶我去躺一会儿吧。”
梅世玉便扶着梅瑞河到床边,要服侍他躺下,却被梅瑞河拒绝了。
“你去把那暖玉棋子都收起来。”
梅世玉往后看了一眼,道:“是。”
梅瑞河看着他的动作,怔怔地,半响没有话。
梅世玉见他爹一直看他,便问了:“爹,您为何看着儿子一言不发啊,可是儿子哪里又做错了?”
梅瑞河恍然,道:“我只是想起你大哥和姝儿了。”
梅世玉走近了轻声道:“爹,年前您不是和姑母过了吗,再过几个月,就让大哥回来的。到时候我们一家又可以团圆了。母亲和姝儿在九泉之下,也会高心。”
“一家团圆,好啊。”梅瑞河喃喃,继而又道,“只是不知道你大哥现况如何了,你替为父,去岭南看看吧。”
“啊,去岭南?”梅世玉没反应过来。
大哥不是每月都有家书来报平安吗,干嘛还要让自己去岭南?
“爹如若放心不下,派个心腹家人前往便是,如今朝中人都左右摇摆,儿子若是离开,爹岂非孤立无援了?”梅世玉嘟囔道。
“我能有什么事,你去吧。”
“让康荀去吧。”
“让你去你就去!”梅瑞河乾坤独断道,“来人,给二公子收拾行李,今晚便出发。”
“爹,儿子身上还有差事呢!”
“为父会替你告假的,你安心去便是。”梅瑞河侧身朝里躺下,不愿再多。
已经有家人跑去给梅世玉收拾行李了。
梅世玉气呼呼出来,刚好碰上闻讯而来的梅瑾姝和康荀。
梅瑾姝道:“二哥,我怎么听,爹要让你去岭南看大哥啊?不会是你也犯了什么错,被发配了吧?”
梅世玉心里想着钟石那事,难道他爹是想让他暂时避避风头?
可事情不都扫尾干净了吗,干嘛还要让自己去那鸟不拉屎的地方?
梅世玉不耐烦,甩着袖子道:“我哪有什么错,也不知爹哪根筋搭错了,突然就让我去看大哥,哼,我才不去呢!”
“可是爹已经让大管家去收拾行李了,还让他跟你一块走啊!”梅瑾瑜道。
在这个家里,她爹是一家之主,性子强硬,以往母亲在的时候还能劝着点,可一旦拿定了主意便没人能违背。
“我去找爹问明白。”梅瑾瑜道着便往梅瑞河院里走,却被守门的拦住了,是梅瑞河已经睡下了,吩咐自己醒前,不让任何人打扰。
等到大管家带着人把梅瑞河的行李打包好,梅世玉怎么肯走,最后还是大管家搬出梅瑞河的命令,梅世玉才不情不愿,气啾啾地坐上马车走了。
当夜,安林便带着皇帝的诏意亲自到梅府来了。
梅瑞河一听皇帝要见他,心里有些慌张,推脱着不愿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