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仁德载物,爱惜良才,此乃我大庆之幸事!”肖翰道。
等肖翰回到家,就连家里厮丫鬟都知道了,梅家弑君一事。
“哎哟,真是不怕死啊,怎么连皇帝都敢杀呀!”张氏拍着胸口道,显然不能理解。
首辅可是最大的官了,还是皇帝的舅舅,居然还要去杀皇帝,真不知道图什么?
疯了不成?
肖三郎轻声道:“好了,别了,这是朝堂上的事,咱们老百姓在这儿浑什么,别传了出去,惹出祸事来!”
没看这些,街上到处都是官兵,好多当官的都被抓了,真是吓死人了!
张氏撇嘴道:“我就是听了一耳朵,不就是了。”
刘兰蓁见肖翰没有话,便知他是在担心康荀。
“官人,康元贞虽然是梅家女婿,但他并不受梅瑞河重用,想来是没有参与此事的,官人可以替他求情,想来留他一命不难的。”
依照肖翰现在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只要康荀没有参与弑君的事,有他求情,保命是没问题的。
肖翰道:“皇上仁厚,还有太后在,想必不会大肆诛杀梅氏一族的。”
今日皇帝的话语里,其实就给肖翰透露了这个意思,所以他没有再为康荀求情。
“原来官人你早已胸有成竹,那怎么一言不发呢?”刘兰蓁问道。
肖翰摇头道:“没什么,只是累了而已。”
其实他是想起了梅瑞河在御书房临走前对他的那句话了。
那意思分明是在跟自己,他梅瑞河的今日,就是肖翰的明日!
肖翰虽然没有这么觉得,但看着梅家倒台,也是有些感慨,不禁联想到《红楼梦》中那句“你方唱罢我登场。”
只觉在庙堂上,从来都是纷争不断,可没有谁是真正的赢家。
肖翰还在感叹,忽然徐景上门了,给他带了一句话来。
“梅瑞河要见我作甚?”肖翰疑惑道,他跟梅瑞河又没有私交,这个关口,为何要见他?
难道又想挑拨一波?
徐景道:“下官也为难呐!他对罪行都供认不讳,唯独问到参与人时,就缄口不言,他年纪大了,我们又不好用刑,他就要见一见肖大人,若是见不到,便不招供。”
涉案人员。
肖翰忽然明白了,梅瑞河定是想拿这件事作筏子,让自己替他办什么事,否则他便会拉着康荀不放!
“此案是通大案,本官去见他,这合适吗?”
徐景讪笑道:“肖大人言重了,抓许固时您就参与了,皇上虽未言明,但您也算是主办官之一,有何不可!”
肖翰道:“那好吧,我便去看看,他想什么。”
于是肖翰去了诏狱,看见了梅瑞河,形同枯槁,身负锁链。
往日的威严,荡然无存。
昔日的荣光,一去不返。
狱卒打开牢门,让肖翰进去。
梅瑞河听到声音,睁开眼来。
“你来了。”
肖翰在他面前坐下道:“几日不见梅大人了,您憔悴了许多。”
梅瑞河无奈笑道:“刑余之人,留一口气苟延残喘罢了。”
肖翰道:“梅大人特意请徐大人传话,不会是让我过来叙旧的吧?我并不记得自己与梅大人有这等私交。”
梅瑞河道:“我当然知道,所以想跟你谈一笔交易。”
肖翰没有话。
“我落到如今这个下场,是罪有应得,将来无是被挫骨扬灰还是下十八层地狱,都是我应得的。我只希望,肖大人能保我大儿子和大女儿一命”
“我知道你跟康荀的关系好,有你在皇帝面前替他求情,他没有参与,不会有事。可如果我在供状上他跟先帝之事有关,便是你,也不好强行庇护他了。”
“你威胁我?”
梅瑞河摇头道:“我别无他法了。我是个父亲,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肖大人要怨,就都冲着我来吧。”
“梅大人为何不提梅二公子?”
“他犯下大罪,便是没有这事,也是个砍头的罪,我怎好为难肖大人。”
“在许固出事久不归来时,我就察觉到不对了,本想将他送出去,保他一命,只可惜他时运不济,遇上了肖大人。”
梅瑞河心痛道,他已经知道徐景查清了科场舞弊案,世玉之罪板上钉钉,逃不了了。
他想让肖翰救他子女,但若是要对方付出太多,他没那个底气。
“我也是吃一堑长一智罢了。”肖翰道。
梅瑞河一怔,然后道:“原来如此,我利用了琪,这也算是我的报应吧。”
“世杰早就被发配岭南,京城的事他什么都不知道,瑾瑜是个妇人,请肖大人看在她是康荀之妻的份上,顺手捞她一把吧。”梅瑞河对肖翰拱手乞求道。
肖翰看着这个白发苍苍,风烛残年的老人,好长时间没有话。
直到临走前,才道:“我会向皇上求情的,但能不能成功,就看意了。”
“多谢肖大人。”梅瑞河撑着墙,站起身来,向肖翰行了一个大礼。
肖翰背着手走出牢门,正要走时,背后又传来梅瑞河的声音。
“肖大人。”
肖翰停住脚步。
“那日老夫在御书房的话,并不是挑唆,老夫是过来人,皇家无情,肖大人善自珍重。”
肖翰听后也是一怔,走了,没有应声,也没有回头。
徐景跟着肖翰,在旁问道:“肖大人,那梅瑞河可愿意招供了?”
诏狱中有专门监听的暗室和手段,但鉴于肖翰在皇帝心中特殊的地位,徐景不敢把这种手段用在他身上,一早便把人都清空了,他们谈了什么,只有肖翰和梅瑞河二人知道。
“徐大人一审便知。”肖翰点头笑道,忽然听得一阵尖锐的叫喊之声。
“肖,肖翰,子慎兄,救我,救我!”
肖翰没看见人,但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
“这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啊?”肖翰望着声音的传来的方向,问徐景道,“徐大人,那里关着何人啊?”
徐景回道:“是一个革员,叫景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