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番对孩子的盘问和薛安的解释下,向暮终于明白了谭继的苦衷。
原来谭老大爷并不是骊州本地人。
谭老爷子家乡在一个北边极其偏远的乡村里,村子贫困,谭继是那个村子唯一一个考上秀才的人。
可以是全村的骄傲,早些年谭继用来求学的银两都是村民们一起凑的。
只可惜谭继虽然侥幸中了秀才,但并不是学习赋高的人。
六十来岁一直考到举人再无进展。
五年前谭继的家乡遭遇旱灾,让本就贫困的乡民们生活更加艰难,谭继便带着家乡饥民一路迁徙来到骊州谋生。
这一路但凡有点吃食,村民都让孩子和谭继优先享用。
虽最后到了骊州城,但是大部分村民在迁徙途中不是饿死就是染病身亡。
如今剩下的就只有谭继这位全村希望、和十多个没六娘的孩子……
所以谭老大爷在读书之余,还想尽一切办法骗钱的原因就在于此。
此时几个孩子眨吧着眼睛看着这群大哥哥,将手里的东西递了出去。
“我们想让爷爷吃点好的。”
“上次爷爷买给我们的食物我们省着吃,将没吃完的一部分拿去换了酒。”
“爷爷最爱喝酒了,但是爷爷舍不得喝。”
“大哥哥,你们心心好帮我们把东西交给爷爷吧。”
“以后我们的爷爷当了大官会报答你们的……”
几个少年听着相顾无言。
相比林潇和薛安的冷漠,李锦和柳彻这两个同样出身贫寒的学子显然更能共情。
两人收了孩子们的东西,目光柔和,“放心吧,我们会帮你们交给爷爷的。”
望了眼圣母心爆表的男主,向暮知道自己发挥的时刻又到了。
于是笑眯眯地招呼几个孩子,“你们还没吃饭吧?来,我们一起吃。”
孩子们看了眼满桌的美味佳肴吞了吞口水,却是摇头,“我们不饿。”
向暮笑着将一个孩子抱到自己座位上,“不饿也吃,哥哥请的。”
朋友忍不住了,软糯糯道,“那……我就吃一点点……”
“随便。”
一个孩子带头吃饭了,其他孩子也跟着过来吃,皆吃得心翼翼,却又一脸满足。
向暮与李锦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李锦淡淡一个微笑,让向暮心里得意不少。
她这人其实没什么同情心,生的冷血,帮助孩子们不过是为了达到迎合男主的目的。
然而一个孩子吃着吃着就哭了,满嘴的鸡肉还塞在嘴里,含糊不清道,“太好吃了,我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大哥哥,你真好。”
孩子哭得眼泪哗啦的,满手的油都没擦就跑过来抱住向暮,“大哥哥!你是好人!”
一个孩子哭,其他孩子也跟着哭,都过来抱向暮,“呜呜……大哥哥,你太好啦!”
“你不嫌弃我们脏,请我们吃肉肉……”
“你是全下最好的大哥哥……”
“不不不,你还是全下最会踢球的大哥哥。”
向暮浑身僵硬,被几个孩子围着又亲又抱又擦眼泪又擦鼻涕。
她本应该发火,这毕竟太恶心了不是?
可为什么……
她心里竟有种莫名的温暖呢?
向暮这会儿完全搞不懂自己心底的想法了。
林潇在一边佯装毫不在意地饮着酒,嘴角却是勾着笑。
公孙陌悄悄碰了碰他,“暮子少爷,心肠也不错呢。”
李锦和柳彻看着一脸懵逼不敢乱动的向暮也是目光柔和。
李锦上前将孩子们一一拉开解救向暮,目光下沉盯着向暮一身被孩子们弄脏的外衫,笑道,“要不,将外衫交给锦风,锦风回去帮暮子少爷洗洗干净再送来?”
向暮一听忙将外衫脱了,“那就……感谢锦风了……”
少年们皆一阵大笑。
*
疲劳的一很快过去,待到少年们吃饱喝足雇了马车回到书院,已至深夜。
向暮也顾不得满身的酒气,爬到床榻上倒头就睡。
公子彦仍没睡着,除了重新撕裂的伤口一阵一阵的疼外,他脑中还有别的画面一直被困扰着。
公子彦一向自恃清高,认定自己绝不是贪财好色之人。
但不知道为什么,一闭上眼他脑中就会出现今日在客栈看到的那一幕。
明明他连那个女子的相貌都没见过,却被那饶倩影纠缠了一、夜不能寐。
尤为可耻的是,他甚至会将那女子与受伤时出现的被吻的幻觉联系起来,难道春到了,他……
发春了?
这番思考下,公子彦只觉得自己伤口更疼了。
偏偏旁边睡觉的人还极不老实,没一会儿猪蹄子就压到了他身上,咸猪手也跟着招呼了过来。
公子彦一向知道向暮睡觉没个样子。
起先几被此人睡着后各种搂抱揉拧的不适应期过去后,公子彦也就由着向暮去了。
毕竟都是男子,并且这哥们儿府上妻妾成群又整狗腿地黏着李锦,很显然向暮从不将自己放眼里。
他没必要防狼一样防着这位黑心世子爷。
可是现在他正烦闷,于是毫不客气的起身将向暮推到了一边,让黑心世子离自己远远地。
又是翻来覆去一番,终于入眠。
公子彦做了一个梦,梦中那位出浴的女子转过了身,可他却无论如何也看不清那女子的脸,但心跳却莫名的在加速、一直加速……
女子靠近了他,软绵绵地将脸凑到了他的颈项。
公子彦浑身僵硬,女子喷在他耳蜗间的气流湿湿漉漉酥酥麻麻,令他莫名恍惚了神志……
猛地睁眼,公子彦从梦中惊醒。
发现自己鼻尖萦绕着挥之不去的酒气,而他正被人跟个八爪鱼一般的抱着。
向暮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贴在了他颈间,一下一下均匀地呼着气,睡得十分香甜。
想到黑心世子睡觉不老实的举动、还有被黑心世子勾出的春|梦,公子彦怒火攻心。
他竟被一男人撩拨得做了那种梦!
个奶奶的!!!
翌日一早向暮醒来,发现自己竟睡在霖上。
她一脸不可思议,望向座在床边擦拭着长笛的公子彦,“本世子怎么会睡在地上?我昨晚明明爬到床上睡的。”
公子彦冷着脸,微微扬眉,“我怎么知道?早上一醒就发现你睡地上了,兴许是昨喝大了吧。”
向暮勉强接受了这个法。
可后来一连几,向暮每次醒来都发现自己躺地上睡觉,向暮不淡定了,“为什么我每次躺床上睡觉却都在地上醒来?”
公子彦从容道,“谁知道呢!兴许是得了夜游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