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却昏昏沉沉地晕过去了。
他什么梦也没有做,没有美梦,没有噩梦。他的意识经不起再折腾了,无论是肉体还是精神,他已经无力支撑。
他不像莫名,能迅速地恢复。
当成却再度醒来,他躺在柔软宽大的床上,身子光溜溜地在被窝里,印象中污泥满身的感觉消失了。
这里的景象很陌生,他睁开眼,一言不发地看着天花板,肌肉撕裂了一般的疼痛,他驱驰体内的法力将这些内在受损的肉体修补。
他没有出声,仅仅是眼珠四处打量,放开了感知。
这周围有不少人,这里不是自己去过的地方,但根据旁人穿着,应当还是在稻妻城。
他动作已经很轻微,但时间长了,也终于被人发现了。
“他醒了。”他房间的一个巫女打扮的人打开门,对门口的卫士说。
那卫士接到消息,立刻跑开了,想必是去报告了。
巫女回到屋子里,坐到成却床前:“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成却此时已经将受损的肉体用法力修补好了,毕竟他本质上是用法力模拟出来的生命体,虽然有着和真正血肉相似的机理,但归根到底只是一团能量。
修补起来很方便。
“感觉良好。”成却说着,正欲坐起来,突然想到自己一丝不挂,他稳住内心,问道:“我的衣服呢?谁脱的?”
“反正不是我。你等着吧,一会你的衣服会送过来的。
原本以为你要昏迷很久,没想到这么快就醒了,你的衣服可能还没干呢。”
成却“嗯”了一声,伸出手指着桌上的那把古老的锈迹斑斑的长刀:“麻烦你把我刀拿给我呗?”
巫女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原来是那把破铜烂铁。
“这真是你的刀啊。”她把长刀递给成却,“你现在拿的动吗?”
“给我就行。”
成却接过长刀,它已没有任何特殊,没有灵魂吸附在其中,现在的它只不过是一把被时间和土地打磨过的伤痕累累的陈旧器物,哪怕作为武器都不合格了。
接触到这废刀的片刻后,成却回忆起了所有。
光作卞切彻底消失了,消散在了这个世界。
如果不是成却因为祟神的缘故而陷入到了心魔的桎梏之中,光作卞切本可以存在更久,本可以撑着直到成却带他走遍稻妻,本可以领略现在稻妻的所有风光然后不留遗憾地离开,甚至按照八重神子成却的说法,将这刀修补铸好后,光作卞切甚至能长久地存在。
但他还是没留下任何痕迹就消失了。
不,起码还有这把刀。
成却看着这刀的刀镡,感受着它的分量。
“这把刀……很有历史吧?它叫什么名字?”巫女见成却“把玩”着这把刀,以为这是什么古董宝贝。
古董确实是古董,但谈不上是宝贝。
“这把刀叫光作卞切,确实很有历史。”成却回答。
除了他和八重神子,不会再有人记得光作卞切了。
自己曾经和光作卞切对话交谈,从他口中听了些故事,再没人讲起了。
虽然光作卞切总是拆他的台,说话腔调也过于复古,可归根到底那也不过是旧时代留下的痕迹。
这一刻,他突然有些理解八重神子对他说那些话时的心情了。
有些人的痕迹,就那样轻而易举地彻底消失,真是太过于可惜了。
“很威风的名字,连光也能切断……是这个意思吗?”
“大概吧,我也不知道。
它是很老很古早的一把刀了。”
正说着,就听见一阵脚步声,房门被哗然打开。
“珊瑚宫大人,您来了?”巫女立刻起身迎接。
成却瞟了一眼来人,立马转移视线不敢再看。
这女子好漂亮啊,而且穿得也很……反正不能多看,一旦看过去,目光总是容易被吸引开。
成却盯着天花板目不转睛。
珊瑚宫心海对那巫女示意,巫女退了出去。
“你就是成却吧?我听五郎说起你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感觉很难受,你让我很难受。
成却很想这么说,但是也就心里想想得了。
“感觉良好。”他还是这个回答。
“真的?你的精神……”
“很正常,很稳定,没问题。”成却说。
“啊,这样吗……是真的吗?不要勉强自己……”心海还是不放心,那么严重的失心疯这么快就好了?怎么可能?
而且,身体上的伤痛,难道也痊愈了?
“我没有勉强。把我衣服拿来,不然我出不了被窝。”成却显得很高冷,看都不看心海一眼,回答也这么干脆。
他哪是高冷,他是压根不敢看,就他血气方刚的样子,多看两眼怕是要去压枪了。
“好吧。既然这样,能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吗?”珊瑚宫心海见成却这样坚持,便不再多问。
既然你说没问题,那我可就把你当没事人对待了。
“我是一名写手,嗯……勉强算是小说家吧。
我来自璃月,我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我在稻妻的笔名是海螺。
我知道你是反抗军的,我没兴趣和你们作对。”
成却机械地回答,珊瑚宫心海就坐在他床沿,就算是他有心不去看,淡淡的体香,结实的触感,成却都体会得真切。
他大气不敢出,仍旧是盯着天花板。
“你,你是海螺?你就是〈在异世界这样生活是否搞错了什么〉的作者吗?”珊瑚宫心海听后顿时绷不住了,她激动地问着成却。
“呃,是我。”
“不……不可能,怎么可能呢……你怎么证明?”这时候的珊瑚宫心海反而没有了那种沉稳,这问题问得成却刮目相看。
“不久就会有我的新书出版,名叫〈转生成丘丘人,只靠吃日落果就能变强〉,我可以告诉你大概内容,到时候出了你可以自己去对证……”
“不,不必了……咳,对不起,让您见笑了。嗯,能说出这样的话,看来你真的是海螺。
欢迎来到海只岛!”珊瑚宫心海恢复了镇定,她沉稳地说着。
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她虽然是反抗军的军师,可是平日里更是狂热的小说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