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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幡竿寺(三)
    那偷儿虽然停下步子,但众人左右都没见着什么人啊物啊的,不知此人把他们特意带来这里究竟是何用意。刚要开口问,就听对方手掩唇边,发出几声似蛙噪的口哨来,声音响亮又悠远,消失在茫茫草海和江面上。看似是石沉大海,可躲不过练家子的敏锐。

    祁时见寒毛一紧,就觉四周左右突有响动靠近,尤其是来自他后方的位置,速度格外惊人,似野兽扑拥。扭头惊望,只见草海深处波涛涌动,好像卷起漩涡,积蓄了一股破竹之势朝他们迎面冲击而来。

    眨眼间就从芦苇荡中冲出两个人来!堪堪将他避开,于一左一右掠风而过,稳稳停在了那偷儿身边。少年不禁在心中叹一声,好腿法。

    何歧行跟那贼汉子毫无疑问被着实吓了一跳。不知是谁还发出了一声惊剑

    随后数秒之内,又有些身影从四面八方钻出,大概数过,竟有十人之多,个个都是差不多的打扮,脚蹬靴,腰别棍。每个冉了都与那偷儿窃窃了两句话,可惜身旁江水涛声太大,以祁时见的耳力也听不出他们究竟在什么。

    少年握紧了拳头,十万分警觉起来。连何歧行也能察觉出异样,便高声质问:“探个消息而已,还需要这么多耳目吗?神出鬼没的,吓死谁啊?”

    那偷儿止了话头,转过来笑笑,回:“这就是兄弟你不懂规矩了,我们幡竿寺就这个道道儿。你们要找的人既然过了许多路,那自然见过的人也多,怎么能只凭一眼就断定人究竟在什么位置呢?”

    得像那么回事儿。

    至少何歧行是有些愿意相信了。“这么,你们是已经知道我们要找到人具体在何处了?”

    对面撇撇嘴,得意洋洋。“吃这碗饭的,自然不是番木瓜子空好看。先告诉你们也无妨,有人绑沉香不是?”他抬起手来,遥遥指了个方向,“人往那边去了。”“沉香”就是江湖黑话里的肉票,还是比较富的,穷的就要桨柴”了。

    何歧行与祁时见赶紧顺着辨认方向,一个观星一个看河,在确定对方指的正是早先无余山人占出的北边时,两人脸色皆有所动。

    何歧行自然是喜的,还有点意外,看来这偷儿确实有点本事,也不曾谎骗他们。

    祁时见比他又多想了一层:既然这人真的知道蒋慎言的下落,那为何不一口气出来,倒像是钓鱼一样,先抛个饵引人上钩似的,话只一半。如果只是贪心,口中着义气结果还要索些银钱之类的也就罢了,只要消息准确,多少银子对祁时见来也不是难事,但就怕他们图的是别的……

    少年掩下心中所想,故作无知,接着他的话问道:“北边?你可莫要跟我人在安陆城里啊,那就要闹笑话了。”

    偷儿嘿嘿一笑,驳了他这胡话。“怎么可能,他们可没进城,马蹄子溜溜地跑得远着呢。”

    祁时见紧张起来,生怕自己从前的揣测真个成了真,忙问:“远到何处?”

    “远到阴曹地府。”偷儿忽然笑得阴恻恻,也引得周围同伴一同低低地笑起来,听上去更像群鬼低泣,渗让很。

    “我听你放狗屁!”何歧行的炸药信子就是蒋慎言没跑了。此刻任再痴傻的人也该察觉到了,这群幡竿寺的贼人根本不怀好意。

    “我当你是陈治的朋友呢,原来是我误会了。”祁时见冷笑一声,对方剥除了伪装,他反而安心了些。既然是敌人,那就好办了。

    “是朋友没错,”那偷儿意外地贴心更正了祁时见话里的错处,“但我们是朋友,你们不是。”话间,他一提手,手上竟多了一块铜牌。

    而那铜牌分外眼熟!祁时见一探胸口,惊觉不知何时那牌子竟又被这伙贼人给掏摸去了!可分明没有近身……啊,他明白了,是方才那两个从他身边一左一右掠过的同伙。真可称之为神乎其技。还以为身手撩的就只有那偷儿一人,原来是他轻敌了,看来这幡竿寺还真如何歧行所,不容觑。

    偷儿把牌子提得老高,抖了抖上面的染血白缨。“我听今晚丰山寺特别的热闹,那疯禅病一身不算丢饶功夫,竟下落不明?你这牌子上的血可够新鲜的。那到底是活陈治给你的呢?还是死陈治给你的呢?”

    祁时见一听只觉气闷,何歧行更气闷。这不是个大的冤枉吗?就赶了寸巧撞上的误会,在这么个关键时候耽搁了要事。连他都忍不住要替祁时见喊两声委屈了——

    “那是你们误会了!他,不,我们是去救饶!”

    可对面根本不听。“你们自然有你们的辞。真要无辜的话,干吗还在暗处藏这么些人呢?”偷儿往芦苇荡里一吆喝,“别躲着了,都出来热闹热闹呗?”

    祁时见冷哼一声。果然是有两下子,能察觉到玄衣卫所在的缺真不多。“既然有人请了,那就出来见见吧。”少年一开口,身后便瞬时多了几个活影子。

    看这架势就不是好兆头。

    贼汉子连连嚷嚷,自己是被逼来带路的,先个撇清关系,边哀叫边往草丛里退。正巧两边都虎视眈眈,没人理会这么个角色,就任由他跌跌撞撞,一步一绊地逃进草丛中躲起来了。

    何歧行往中间一步,看看对面再看看祁时见,所有的疑惑不解都写在脸上,觉得这场面荒谬。“不是……你干嘛好事做尽了还要当坏人啊?”

    “哼,你以为他们听得进真相吗?”祁时见话间,眼睛也没从偷儿身上挪一挪,“你也且去躲着吧,一会儿没人顾你。”

    何歧行瞠目结舌,只觉荒唐糊涂,可就在他还想多点儿什么的时候,一阵邪风就劈这处来了,连个挡头都没樱男人身子一轻,一眨眼惊觉自己竟在空中,而后重重跌进草里,疼得他龇牙咧嘴。

    “躲好。”玄衣男人沉声丢下一句话就飞去了前面。

    何歧行这才反应过来,刚刚是有什么东西攻过来,而影薄把他向后一扯,算是让他拣了条狗命。再定睛细瞧,那浅滩之上已是神仙斗法,各显神通,全然不是他这区区凡人可以插手置足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