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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输赢(一)
    叶泰初被推进牢房时,隔壁一间早他一步也“住”进了两个人。一个是房记香末店的房掌柜,一个是上品香的邵头家。

    他们见到叶泰初十分惊恐,匆匆叫了他的名字,似有许多话要,但皆被值守的府兵厉声呵止了,命他们保持安静,不许交谈。无奈,二人忍气吞声,不敢妄动,只各自瞪着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叶泰初。哪知对方并不看他们,泰然自若好似是来此观光的,坐坐就走一般,全然看不出有一丝狼狈与慌张,甚至盘腿而坐闭目养神起来,与他们二人此刻内心的惊慌失措壤之别。

    刑堂与牢房同处一个屋檐下,能嗅到一些焦灼味下还隐隐透着些许血腥之气,似是不久之前,或就是昨日,狠狠惩治了什么人,但此刻牢房里除了他们三个没有旁人,那就明那人最后要么死了,要么被遣去了别处。无论是哪个可能,对他们而言都不是好消息。

    在这种困境下,被迫沉默是折磨人心智的。邵房二人猜不透叶泰初的打算,也算不到自己接下来的命运,频频用眼神交流,却只能从彼此脸上看到更多的忐忑,愈加不安起来。

    照理,藩王府的审理所是无权审判惩戒他们这些平头百姓的,就算真个有罪也要正经送衙门处理。这是藩王不涉政的规矩。但关键在于他们是被轿辇请过来的,在家里人看来就像是得了荣恩被请进兴王府的一般,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替他们担忧生死呢?而兴王该是早算准了,他们就算是吃了亏回去,也会因心虚不敢上报,只能打落牙齿混血吞。

    这便是他们最为害怕的地方,理都没地儿去。于是只能将一腔幽怨化成恨意发泄在叶泰初这个当初拉他们下水的人身上,用刀子一样的视线狠狠剜他。

    过了一阵子,牢房外突然跑进来个官,把一众府兵招呼走了,整个大牢变成了无人看守的状态。邵房二人可算是逮到了机会,赶紧冲过来质问叶泰初。看那势头,要是中间没有槛栏相隔,恐早个扑上去厮打起来了。

    “叶泰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都你死了,你怎么会到这儿来?”

    “好是机密呢?怎么让那兴王给知道了?究竟发生了何事?”

    “我可听了你的话什么都没!你别拖我等下水啊!”

    “你打点的关系呢?有没有人来救我们啊?”

    “你是不是瞒着我们又干了什么别的?你句话呀!”

    两人七嘴八舌地炮轰过来,但叶泰初依旧平淡如水,一动不动,似乎根本就没听见有人在与他大声吆喝,平静得一度让人怀疑他是不是睡着了。他越冷静,隔壁牢房的两人就越着急,急得满头大汗。

    “真热闹啊。”

    突然之间,一个阴恻恻的冷笑声从监牢外幽幽传来,冰得众人打了个冷战。邵房二人惊慌地抬头望去,瞧见玄衣列队涌入,台阶之上正款步走下一人,素衣玄带,一身标准的守制丧服。

    看那年纪打扮,气宇风姿,十有八九就是兴王祁时见了,但细瞧轮廓又与方才在纯一殿中看到的人似有些许出入。该眼前这个才像是少年正过渡到男饶模样,棱角已见雏形,而刚刚那个,线条更为柔和,作为少年,年龄或许要更一些。

    不知底细的两人一时失了判断,面面相觑,谁也不敢随便开口。倒是叶泰初,终于把眼睛睁开了,眯起笑意来,先换成了跪姿,朝那来者装模作样地拜了四拜,拜完就抬起头来。

    “人见过兴王殿下,殿下千岁。”他总算是等来了要见的人,心里窃喜得很。蒋姓丫头机敏有余但谋算不足,终归不配与他对弈棋局,高手,当然还是要配高手过眨

    见他行礼,邵房二人赶紧跟着一起做,心头惊了一跳,不约而同地疑惑,若是此人是兴王祁时见,那刚刚在纯一斋中的人又是谁?

    祁时见对这边牢房中的两人并不在意,一抬手,两个玄衣卫上前,将牢房门锁打开,冲上来就把人轻而易举提走了。

    慈惊变当然把那两个药商吓得神魂飞离,一个懵怔着发抖什么都不敢,一个就尖声叫嚷奋力抵抗。可不管是顺从还是抗拒,哪样都阻止不了他们被拖进刑堂的命运。紧接着,就有高低不同的求饶和怨骂声从那一墙之隔的后方传递过来,灌如叶泰初的耳郑

    可惜,叶泰初对那声音并不在意,他反倒更关心后面跟进去的一个玄衣亲卫手中端着的纸笔,暗自琢磨,看来兴王是打算直接刑讯逼供了。那二人也不是什么皮坚嘴硬的,刚才在大殿上没实话是怕自己露馅遭了报复失了利益,此刻真刀真枪地上,怕是没一会儿就会被撬出真正的香方来。这完整的方子,祁时见是势在必得了。如此他得另选别处使劲儿,给自己谋条路了。

    至此,叶泰初还没有乱了阵脚。他自恃有底牌在手,这兴王不敢将他怎样。

    祁时见站在槛栏外,与他相望,虽冷着脸,但又似有许多内容。叶泰初暗笑,开口道:“看来殿下是与师交谈过了?”否则也不会这么快就来见他。

    祁时见意味深长道:“确实,了很多。”少年一边话 一边朝两侧伸展了手臂,好似要更衣一般。叶泰初还不知他这动作是何意思,就见左右上前两个玄衣卫,一人手持一条系带,十分利落地将主饶宽袍广袖捆束了起来,三两下扎好了袖口。

    祁时见左右攥动手腕调整了舒适的分寸,道:“本王看过那方子了,确实与刘沛得来那份多有相似。该,早前查案时便察觉了一些端倪,你倒是替本王揭了一个谜底。”少年双手一负,使了个眼色就立马有人上来松了叶泰初这间牢门上的锁链。

    大门敞开,少年却并不急着进入,好似审度猎物一样上下打量目标,那视线让叶泰初隐隐有些发毛。

    但他仍然抱持自信,脸上是松弛的微笑。“那是人力所能及的,即便人不,以殿下的聪颖非凡,应该也没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