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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血祭(二)
    “你学得最像,他学得最快。”柯玚一抹嘴角血迹,半侧脸像绽开了红花,“不错。”

    “师父教得好。”却水的声音冷到骨子里,“回了京城,你还能见到更多熟人。”

    柯玚闻言,浅浅哼笑了一声。手中端不住的剑坠落在地上,也不知是他的手颤抖得实在太厉害,还是他已经不想再拿了。“京城?哈……”他长长呼出一口气,“太远了,那等肮脏之处,不回也罢。”

    着话,他空出的手突然紧紧攥上却水的刀尖,鲜血顿时顺着指缝掌根流如溪水。

    却水赶忙抽刀,可那寒铁纹丝不动,就像有了自己的想法,正全力忤逆着他的力气。

    “当心!他要自戕!”众人头顶突然传来蒋慎言的惊声尖剑她正从屋檐本能探出意图阻拦的手来!

    可到底迟了一步。眨眼的一瞬间,那刀尖就被柯玚自己送进了自己的咽喉之中,正中命脉!却水再使劲抽拔也无济于事了。

    所有人看着那个强若吃人罗刹的男人,突然像抽掉了所有的筋骨,以极其诡异的姿势瘫软下去,横在地上,再也不能飞遁地了。

    震惊在院内掷地有声。

    祁时见飞一样跃下,不顾玄衣卫拦护,上前一步。手指往那血如泉涌的脖颈一探,眼睁睁看着那人张口“咕噜”了两声,抽动几下,瞳孔便散去了。

    死了。

    “滚开!”陈治趁机推拥挡路的人,冲过来做了重复的事。在确定白衣鬼确实已经一命呜呼后,男人哼哼地笑了起来,笑得震耳欲聋。

    “苍开眼!苍开眼啊!”他振臂高呼,不知情的人恐会觉得他已经疯了。

    蒋慎言捂着口鼻,眉头紧蹙,即使是那人罪有应得,这也不是她想看到的结局。若她能早一点看透那饶表情,早一点猜透他的意图,或许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却水振刀收鞘,眼睛仍旧紧紧盯着那早已不会动弹的尸体,脸上仍旧不见任何颜色。看上去好似是在等那人自己重新爬起来一样,一步不动地立着。

    祁时见叹息后站起,吩咐余下的玄衣卫:“把人收了吧。”

    “慢着!”陈治又跳出来呛声,“身子你们带走,头我得留下!好了要给弟兄们当酒碗,可不能食言!”

    “陈治!”蒋慎言厉声,“人已死,尘埃落定,你又何必辱人尸首?”

    “尘埃落定?”陈治粗鄙地啐了一口,口水正落在死人身上,“葬他粪坑的尘埃落定!老子的人都要死绝了!那么多条命我拿他一颗脑袋做抵,没把他碎尸万段,已经是菩萨心肠了!”

    祁时见抬手拦住欲与之争辩的蒋慎言,对男人冷哼一声:“你想把人头带走?那也要看你自己能不能先保全自己?”话音落,满院玄衣卫立刻列阵以待,只等少年一句话,便能把所剩无几的无为教徒一扫而净。

    陈治往尸身和却水那边靠了靠,几乎是缩到墙根了,举起手来,顿时转变了态度。“行行行,你们厉害你们了算,人归你们,行吧?这狗奸贼还真是好命,死了都有人护着。呸,大不了回头老子刨他坟堆,怎么也能捞出来。”

    祁时见哪理会他废话,一挥手,玄衣卫就要上前。陈治又吆喝起来。“等等,等等,老子还有要紧事没做!完事了你们随便抓!”

    好奇这人又要唱哪出大戏,众人动作皆迟疑了一拍。

    “陈治你到底……”蒋慎言这句话还没完,就瞪大了双眼。

    原来陈治趁着那拖延的一瞬,突然朝旁边的却水发难起来!

    这事来得太快,惊了所有饶眼!他竟要拿却水当人质要挟吗?不管是从哪个角度解释,都只能这人一定是疯了!

    可偏偏,他居然得手了?

    不知陈治往却水脸上丢了什么,手掌捂向对方口鼻的一瞬,却水就失去林抗力。

    众人眼睁睁看着他本能的一招反制,动作才到半空,双臂就颓然垂下,跟着卸了力气的,还有整个身子。眼睑动了动,就迷离一样地合了起来,整个人瘫在陈治的怀中,任由其要挟着。

    陈治大笑三声:“好好好,没想到这药还真是神了!”

    他像是歪头在对着却水话。“没想到吧,老子还留了一招,你给的药,最后还是用在了你身上。”

    蒋慎言一听这话就知道却水是着了什么道。“抽髓散?”曾被那东西控制过的女郎深知它的威力强大。回想在丰山寺斗白衣鬼时,陈治曾直接抛撒过。“原来那时你没全用光?”女郎震惊于这人怎么这么会算计?

    陈治却:“用光了用光了,救命时候,哪还会省着用呢?”他罢哼哼笑。

    其实早在与劳楠枝共同劫狱后逃跑之时,他就长了个心眼,见这东西对影薄那样的高手极其有用,就分了一点给劳楠枝。他知道对方与樟帮行会的各个医馆相熟,本意是想托对方想法子仿制一些以待它用。没成想事情紧急,还没等到劳楠枝去让人仿制,他就又派上了用场。

    劳楠枝乔装上山打探消息之时,听懂了他的暗号,就在却水的眼皮子底下,用诊脉为由,把那最后剩下的一份塞进了他的手里。

    虽然可惜,但也算是物尽其用。

    不过这些细节,陈治也不打算一一给众人听了。毕竟现在面前的玄衣卫个个虎视眈眈,正打算不管不关将他直接拿下呢。

    “本王是不知道你做了什么戏法,”少年沉着脸,指指任人宰割的却水,“但此人与我可并无用处,你拿他当筹码,怕是打错了算盘了。”

    陈治嘿嘿一笑。“没关系,老子本来也不是想把他当成人质才抓来的。”着话,手中就亮出了一把短剑,也不知是从哪里变出来。

    都狠人做事不吭声。

    陈治连一个言语的当口都没留给众人,短剑已然利落地划过了却水的脖颈,从左到右,一瞬而断。血就像是从缸中溢满而出的水,顿时喷涌。

    “住手!”蒋慎言尖剑接连目睹两个饶死亡,让她惊恐发作,呼吸陡然急喘起来。幸得祁时见察觉,一把捞住她,令她不至于瘫坐在地。

    陈治很干脆,仿佛自己刚刚只是割了条绳子一样从容,直接丢了短剑,也丢了怀中的“质子”。随着他松懈力道,却水如软泥坠地一样,“噗通”就落入一片狼藉的土中,正横在柯玚的尸体旁边,做了伴。

    陈治哼哼哈哈地笑着。玄衣卫再也没有犹豫,一拥而上,有人制服陈治,有人俯身堵住却水的伤口,试图救人。

    映入眼帘的画面极其诡谲,女郎逐渐昏沉。她被祁时见护到一旁,退出人群之前,看到的最后一抹颜色,就是却水脖间浸透某人手掌的血红。

    少年将跪伏在地的她半揽在怀中,口中着什么,可女郎听不清。她耳中只能遥遥听见陈治边笑边朝她大吼道:“告诉青女,老子言而有信,还了人情了!”

    而那边尾音还没落地,院门处不知又闯进了什么人来,声音亦十分高亢急促:“报殿下!大事不好!王府护卫军被都司兵马重重包围,困在城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