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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聚散六合(6)
    “我们先祖创造炉灶这种东西,左施主可知是为何?”

    “恕在下驽钝,只能想出生火做饭的答案。”左逢忱摇了摇头道。

    “炉灶一物,最大的作用便在于一个聚字。”

    “此话怎讲?”

    “生火做饭,这炉灶之中只能放进如此多的柴火,但这炉灶灶眼,却将那熊熊大火聚集于锅底一处,这大铁锅才能烧热。”

    左逢忱闻言起身,俯身查看,这炉灶燃室确实宽敞,那火焰顺着灶眼风口一涌而上,正如掌灯和尚所言。仔细查看,更是发现了这灶台之上灶门,灶眼,乃至风箱一应俱全,一个小小的生火做饭,确有如此多的门道,自小未经厨台之事的左逢忱不禁陷入了沉思。

    见左逢忱这般模样,掌灯和尚笑了笑道:“左施主,这伙房的东西,你随便取用,我们师徒三人本也用不了这么多吃食,老衲带你至此,剩下的便靠你自己了。今天的午饭,就劳烦左施主了。”

    见左逢忱低头沉思并没作答,掌灯和尚笑了笑,关上门走了。

    此后数日,左逢忱如同伙夫,成天泡在伙房之中,一日三餐统统包办。

    虽然没学过烹饪,做出的素菜也不怎么样,每每被金库撇着嘴讥讽,但做了几天下来,慢慢摸到了些门道。

    “金库大师,今天这炒菜干怎么样?”左逢忱笑着问。

    “嗯。。似乎有了点进步,但是这火太大了,你没看我这腮帮子都嚼大了吗?”金库没好气道。

    刚一说完,便被掌灯和尚给了个爆栗:“臭小子,左施主把你的活都干了,你怎么还挑三拣四的?”

    金库挨了一下刚要反驳,左逢忱连忙伸手阻拦道:“大师莫要埋怨金库小师傅,逢忱这手艺我自己知道,确实上不得台面,连累大师三人每天跟着我吃这食物,在下心有愧疚。”

    “左施主此言差矣,老衲却觉得这些天吃了左施主的餐食,心中修行更进了一步。”

    掌灯说罢又夹了一块菜干放到嘴里细细品鉴。

    “哦?大师此话怎讲?”

    “我这傻徒弟虽然做饭手艺不错,但吃久了,却产生了对这美味的依赖,口腹之欲也是欲,如同温水煮青蛙,日子久了便要心生执念,这口腹之欲的执念,便是人间最普遍的执念,也是祸害最深的执念。”

    掌灯边吃边说,说罢又夹了一块塞到金库嘴里,后者一脸不快,但也认真咀嚼。

    “菜干还是那个菜干,盐巴也还是那个盐巴,同样的物件,味道有多好,执念便有多深,清心寡欲有何不好?”

    “大师,逢忱这几天还是不得门道,这烧菜流程倒是好说,但这火候控制却是难上加难,灶门大了火便猛了,灶门小了,火又弱了,灶门关早了,锅热得慢,灶门关晚了,这锅中热油又要冒烟。说来惭愧,这小小一盘炒菜干,在下炒了这几天却还没能做明白。”左逢忱苦笑道。

    “左施主不用太着急,这几日可还有行气调息?”

    “有过,每日都要试上一试,虽然进展缓慢,但连日练习,对那气的控制力似乎有了些进展,持续时间越来越长了。”

    “嗯,甚好,只要左施主的痼疾不发作,便有希望,起码这些时日,施主再也没晕过。”

    “至于这灶台之事,施主大可当做内功修行一并看待。”

    左逢忱吃着碗里饭菜,不由得陷入沉思,掌灯见他如此模样,笑了笑,带着徒弟们也低头吃饭,不再言语。

    又过了三日,掌灯带着银库一早便出门去了,临行前说要五日后才能回来,庙里只剩下左逢忱与金库。

    到了午饭时间,左逢忱笑嘻嘻地端着一盘炸花生先来到了金库一旁:“金库大师?来尝尝,今天的是不是和往常的不一样了?”

    金库皱着眉,看了看那盘中之物,撇了撇嘴道:“不用吃了,一看就是刚出锅的,疲疲塌塌的,怎么吃?”

    左逢忱不明所以:“怎得刚出锅的便不能吃了?”

    “这炸花生,除了讲究火候,最重要的便是出锅之后要静置一阵子,你难道不知道吗?”金库不屑道。

    “额。。这出了锅的饭菜还要静置一会?实在是没听说过。。”

    “这花生乃是土中之物,五行属土,你过了火,当然要放在桌上凉一凉才好吃啦?”

    左逢忱听了更加疑惑:“在下从未听过这种说法。。。就算花生五行属土,和凉一凉又有何干系?”

    “你这人真是木头脑袋。。。你看那砖窑烧砖的,瓷窑烧瓷的,可有刚烧完便要用来盖房子,便拿去卖的?不都要凉一凉才能用?”

    见左逢忱还是疑惑样子,金库又道:“哎,要我说你这肉体凡胎真的不要习武了,这点道理都听不明白?土,被火烧了,就变成砖了,不得晾一晾吗?这花生五行属土,过了热油着了火,不也一样要晾一晾?”

    一语言罢,左逢忱扑哧笑出了声,进而转成哈哈大笑。

    金库和尚面上挂不住,怒道:“你笑什么笑?!你觉得我说的不对吗?你要是不服气,你现在再尝尝你这炸花生!看看我说的到底对不对!”

    左逢忱闻言也觉失态,拿起筷子夹了一颗花生放进嘴里,果然比刚出锅的时候好吃百倍,质地松脆,口感极佳。

    见左逢忱惊讶表情,金库和尚一脸傲气:“你啊,我看也别跟着我师傅了,你还不如先跟着我学学算了,啧啧。。”说罢跑到一旁,休息去了。

    “金库大师,在下多有冒犯,还望大师海涵。”

    左逢忱一脸赔笑,却见金库不再答话,兴许是被人讥笑,心中不爽,这金库和尚到底还是个孩子,左逢忱心下觉得有些不妥,凑到一旁想陪这孩童聊聊天。

    却见金库从自己的小木柜中拿出一个长条布袋,那布袋看起来有些分量,金库拿起来有些费力。

    左逢忱坐在一旁,老实的不说话,静静看着。没想到金库打开那布袋,里面竟放这一把剑。只是那剑鞘破旧不堪,剑柄制式古朴,毫无特色,一看便是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