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中的冯敬也没有停止说话。
问了韩信很多问题。
言语之间,对于兵法了解并不弱于韩信。
难得能有个陪自己交流学问的机会,韩信也提出了自己在学习兵法中遇到的问题。
冯敬皆一一解答。
虽然两人年岁有所差距,但是谈论起来却如老友一般。
一顿吃了一个时辰,帐篷外已经吵翻天了。
韩信这才回神,两人的第四局对局还没有开始呢。
先前三局,除去第一局,韩信已经胜了两局。
“这应该是最后一局了。”
韩信心中默念。
半个时辰后,冯敬拱手认输,“若有机会,再与信长谈!”
“冯兄,日后小子一定会去拜会。”
拿着手中的田契,韩信有些恍然。
自己似乎已经积攒了不少家业了。
往日饥一餐饱一餐的生活似乎就此远去。
一时间他竟有些不适应。
看着台下欢呼的人群,仿佛这一切如梦似幻。
那老头说的果然没错,自己凭借这棋盘就能一朝成名。
第三人会是谁呢?
台下,终于再次上来一……两人?
那是第一位中年人,他搀扶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脸上带着担忧。
“您慢点。”
老人来到桌前,深深喘了几口气,才抬头看向韩信。
“您……”
“老夫一个俗人,不耍他们那些花样!”说着,指了指台下,很快有一个仆从打扮的人捧来一个精美的小箱子。
老人令其打开盖子,里面金灿灿的十分耀眼。
“百镒黄金,小子,有能耐你就拿去。输了的话,我儿那宅子还回来如何?”
韩信看了看一旁站着的中年人,眉头挑了挑。
这是小的下不过请来老的吗?
“小子,家父年迈,可要手下留情。”
中年人言语之中,隐有威胁之意。
“滚。”
老人淡淡吐出一个。
中年人立马弯腰,“好嘞好嘞!”
说着拉起仆从,下了台去。
老人笑了笑,额头上皱纹散开。
“见笑了。”
韩信皱了皱眉头,却并没有说话,这位慈祥的老人让他想起那个不靠谱的师父,不过眼前这人比他那师父要老很多。
“小友,可否开始。”
韩信点头。
“老人家,您……您的身体……?”
“呵呵,难得能够遇到如此能够演化兵法的棋具,老夫残躯能够凑上热闹,此生足矣。”
韩信深深吸了一口,“那边开始吧!”
一言毕,韩信周身汗毛忽的炸起。
对面那慈祥的老者,突然散发一种慑人的气势。
原本浑浊的双眼中,此时如同闪耀着星辰。
韩信感受到了一股血腥扑鼻而来。
第一局棋,老者下的很快,前赴后继的棋子,如同飞蛾一般扑向对面的韩信,让韩信有种泰山压顶感觉。
飞蛾很快便消耗一空,韩信心中带着深深的震撼。
这老人对待棋子跟所有人的感觉都不一样。
不同于自己那位师父,也不同于之前对弈的所有人。
他手里的棋子是平等的,每一个在离开棋盘之前,都发挥了自己的作用。
“嗯,果然,以命换命的战术,不足以胜棋。”
老人笑着结束第一局。
韩信喉结微动,觉得口中干涩,这老头杀气比他还重。
第一局结束,韩信惨胜,但让一局的规则仍旧奏效。
老者没有客气,“笑纳了。”
第二局,老者又换了一种战术,韩信一着不慎,被屠了两个车。
败局很快显露,只能认输。
“心思缜密是好的,但是不可太过看重某一支队伍。在你面前尽是可以取胜的将士,为将者,大局为重。”
下完棋的老者脸上始终带着笑容,跟对局时就像是两个人。
“小子受教了。”
韩信脸上带着郑重,开始了第三局。
像是有意为之,老者重复了上一局的局势,韩信很快找到了破解之法,老人落败。
“孺子可教也。”
输了棋,老人却像是赢棋的那一方,开心的帮着韩信摆正棋子。
第四局,对局时间很漫长,恍惚间,韩信觉得自己仿佛就是坐镇大帐的将领,调动着千里外的行军队伍。
黑白对局图
那是一个强劲的对手,虽然双方兵力相当,但那人始终能够将自己手中的士卒发挥出最大的作用,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压力。
有这么一瞬间,他似乎回到了自己与师父的最后一次对局。
那个到死都没有输棋的师父,没有留下姓名的师父,就如同此刻坐在自己的眼前。
“老夫输了。”
两人平局。
“小子,最后一局了,可要小心应对!”
韩信红着眼,“我一定会胜过您!”
第五局还未开始,老人突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您没事吧!”
韩信被惊醒,老人气势尽消,再次回到了那种垂暮之态。
中年人很快从台下冲了上来,狠狠瞪了韩信一眼,然后快速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为其喂下了一粒药丸。
“咳咳,果然还是老了。”
看到老人缓过气来,中年人总是放下心来。
“您老总是如此,这小小棋局,如何能跟性命相比!”
没有搭理他,反而对着韩信说道:“兵者,无畏!小子,再来!”
一时间,韩信对这个未曾谋面的老人产生了敬意。
中年人哀叹一声,只得席地而坐,看两人对局。
又是一场漫长的拉锯战。
到最后棋局上已经没有可用棋子,双方谁都奈何不了谁。
“行了,行了,这局和棋了!”
中年人面带担忧,看向韩信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请求。
老人却是开怀大笑,“好小子,兵家后继有人!再来一局,定输赢!”
韩信离席拱手,“老人家,此棋无需再下,小子归还宅契便是。”
老人瞪了一眼旁边儿子,再看向韩信。
虽衣着破败,但少年英气让他有了无限缅怀之情。
“老夫如你这般年纪时,便随父亲在军中厮混。
这辈子出生入死,驰骋天下,终看到天下归一。
功名利禄,早已登临极限,却唯有一件憾事,至今未能如愿。”
听着这老者的讲述,韩信抬起了头,眼神中闪着光彩。
能够驰骋天下,而且活到现在的,只有一人。
“我姓王名翦,兵家后辈,可愿拜老夫为师?”
韩信面带难色,“可小子已有师父。”
王贲冷笑,“你那师父姓甚名谁,如今兵家,谁能与老父同列。”
王翦只是深深看了韩信一眼,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既以兵法为师,何必纠结于师承何人?老先生征伐一生,就是一本旷世兵书,如今要传于你,如何不接?”
此时,一位同韩信一般年纪的少年登上台来。
他一身朴素衣物,面上带淡然笑容,看向一脸纠结的韩信。
王贲挑了挑眉毛:“兵家之问,你小子掺和什么?”
那少年笑着道:“我只是来下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