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如此爽快,杜景宜心中也有谱了。
有时候酒未必见得能醉人,但总归是能让人放松些。
外头静的出奇,却不知从哪儿跑来了一只蝉。
一声声的鸣着,倒是让入秋以后的熙棠院多了几分聒噪。
商霁笑了笑,缓和着气氛的就说道。
“这时节竟还有蝉鸣声,可见你后院打理的甚好。”
这话倒是不假。
入秋以后,杜景宜也有小半个月没听到这声音了。
怎么今日倒是跑了出来,大约它们也是有些燥动了吧。
夜色如钩,而这时远时近的蝉鸣声,搅弄得二人心思都有些坐立不安。
商霁纵横沙场那么多年,处事向来果断干脆。
可今日却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
手里的酒杯,一下接一下的往肚子里灌。
仿佛不会醉一般,亦或者是想要通过酒醉来壮壮胆子罢了。
杜景宜心中想着今日娘亲所说的那些话。
面对如此场景,也是咬了咬牙。
最后是觉得,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
干脆就豁出去了,径直对着商霁就说道。
“将军,酒多伤身,妾身服侍你先歇息了吧。”
商霁有些短暂的愣神,大约是没想到她会主动开口。
但很快就回答说道。
“好。”
听到他的回答,杜景宜略微吸了口气,而后就起身走到其面前。
商霁本就生得高大,此刻杜景宜站在他面前,堪堪只到了肩膀左右。
整个人透着一种压迫感,将杜景宜笼罩在了其中。
让她颇有些紧张。
动手给商霁解扣子的时候,手指也没有之前灵活。
透着些许的笨拙。
从前,她最不喜欢这醉酒的味道了,总觉得会勾出人的恶心劲儿来。
可今日却觉得莫名的安心。
毕竟若不是借着这“酒醉”的名头,她还不好意思做如此举动呢。
商霁今日穿的衣裳,扣子不算多。
没一会儿就露出了月白色的里衣。
也不知是不是之前见到过的那一件,杜景宜偏头看了看,心中暗暗记下了。
转身将外衫拿去挂着的同时,又将早早准备的帕子绞了一块儿来,给商霁净面。
他的酒量很好,只是容易上头。
略喝几杯下肚,就容易脸红耳热的。
让人误以为他没什么酒量。
因此,杜景宜递帕子过去的时候,他伸手接了。
可手的温度却不同以往,明显烫了不少。
杜景宜如同触电一般就要缩回手来,结果却被商霁给拉住了。
有些吃惊的抬头后,就看到了商霁的眼神。
与头一回见面的时候颇为不同。
那时候充满了警惕,可现在多了份若有似无的柔情。
杜景宜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呢,就感觉天旋地转的入了一个更加滚烫的怀抱中。
“安置吧。”
她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整个人就陷入了丫鬟们早已铺好的床榻上。
软绸锦被,春风拂暖。
借着透窗进来的皎洁月色,商少虞低头看了看杜景宜。
她的脖颈很纤细,衬得她皮肤愈发白润透嫩。
鹿眼中透着清澈,但若是仔细看,又藏着些迷离的青涩。
青丝如瀑,美人在怀。
商霁也与平日里有许多不同。
宽肩阔背,窄腰劲腿,麦色的皮肤透着光泽。
从身后看,整个人敏捷的仿佛一头食不知餍的豹子。
胸前有几处平布的伤痕,为他添了几分粗粝感。
腹部的肌肉分明,一看就是常年多有历练的。
发丝早已被打湿,此刻身上也黏黏糊糊的。
但他也不想动弹。
侧身看向旁边羞得不行的杜景宜,便低声笑了起来。
随后大手一挥,就将她搂了过来。
屋子外,丫鬟樱桃往耳朵里塞了两团裹了锦布做的棉团絮子。
有一搭没一搭的拿了根树杈子在熙棠院正屋的地上胡乱画圈。
反倒是廊下站着的那个壮硕男子,一脸的镇定自若,无动于衷。
屋子内,满是柔情。
趁着清醒,商霁本想与杜景宜说说话。
谁知看向她时,这才发现了不妥。
她的手腕上赫然有几道深深浅浅的红痕,一看就知道是自己刚刚攥的。
心里头有些懊悔,她如此柔软细腻,哪是自己可以肆意践踏的。
于是张口就说了一句。
“抱歉,下次不会了。”
杜景宜害羞的厉害,所以伸手就想拉被子盖住自己的脸。
谁知不小心一巴掌就打在他脸上,就跟隔靴搔痒似的。
疼倒是不疼,反而在商霁眼里,多了几分欲拒还迎的意思。
看着那柔柔软软又似纤细无骨的手,商霁低沉了嗓音便说道。
“再换一边脸,给你打?”
杜景宜被他这一句抢白,突然梗住了。
似乎是没想到,战功赫赫的大将军竟然会有如此不正经的样子。
而商霁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炙热的毛头小子,于是顿了顿就说道。
“你我既已成夫妻,那么日后也不要太拘谨了,如何?”
杜景宜害羞还挂在脸上呢,实在是不愿意多看他一眼,于是翻身背对着他。
手里还扯了扯那天香色的软缎绣十样锦花纹的薄被,略有不满的说道。
“将军,妾身的被子……”
商霁侧脸一看,果然是自己压着。
伸手摸了摸那薄被,而后便不解风情的说道。
“这么热,盖甚被子?”
杜景宜无语。
这做被子的软缎,可是父亲自江南名绣阁之中重金买下来的,薄如蝉翼不说,还一匹值千金。
秋日里头盖身,最是凉爽舒适。
可这般金贵的东西在他眼里,却好似破布似的。
杜景宜尴尬的往里头挪了挪。
可架子床就这么大,再挪也挪不出去。
架子床上挂着的是秋香色的浣影纱,本就柔和。
又加上月色的泼洒,更是衬得杜景宜皎洁如月下仙子一般。
不看不打紧,倒是让商霁的喉咙不由自主的又紧了紧。
杜景宜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听着屋子里头又传来了阵阵声音,丫鬟樱桃死死的瞪住了廊下守卫的罗原。
觉得他太不识趣了。
罗原也觉得甚是尴尬。
这将军在里头与夫人“团聚”呢,苦了他要盯着个横眉冷对的丫头,真是煞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