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意怔怔的抬头,看到沈丛昭,顿时便像是倦鸟归林一般,迅速的埋入沈丛昭的怀抱中。
沈丛昭牢牢的将她给接住。
他轻抚她的后背,在她耳畔轻声道:“都过去了,所有的一切都过去了,往后你的身边都有我。”
姜意在沈丛昭的怀抱中痛哭不已,“你说我是不是很坏,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坏了。”
“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在我面前,其实我知道的,我只要多说一句话,他就不会死了。”
“可我没说,我想看到他悔恨的模样,可他当真悔恨的死在我面前时,我又接受不了。”
“不是这样的。”沈丛昭的声音温和而又坚定,“你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你之所以会觉得难受,是因为你太善良了。”
“就譬如肃王妃,若她听闻你死在了百花楼中,她一定不会有丝毫难受的心情,她甚至会觉得开心。”
“他们在做那些事情之初,便没将你的生死都当成一回事,只是你侥幸活了过来,又站在了他们面前,才有了如今的结局,不然......”
“小意,人生在世,每个人都是利已的,皇家中人尤其是,对我们来说,善不善良不重要,能不能活下去,能不能赢才重要。”
“你已经足够善良,你善良得甚至让我自惭形秽。”
“不要再哭了,不要再为别的男人哭了,那样我会伤心的。”
姜意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又变成小声的哽咽,她整个人也方才回过神来。
“皇上何时过来的?”她才想起来问这个。
“自你离京那一刻起,我便在旁跟着了。”皇帝的声音这才带了些疲惫,“我身边有个善于易容的能人,因我放心不下你,便让他暂且代替我,对外我则称病并没有上朝,如此也能蒙混一些日子。”
“但朕也不能保证,会不会被太后发现,不过也没什么紧要。”
姜意想起之前他说亲自来同他取香囊,她做好香囊后,有想让他的人交给他,但被拒绝了,不想他在这里等着她。
原来他在那个时候便决定同她一道儿过来了,她心中不由十分偎贴。
这个男人,有着和沈从衍相差不多的出身,可他们之间又相差太多。
“那你为何一直都不曾露面。”她又问道。
皇帝道:“这是你和三哥之间的事情,朕虽对你势在必得,但总要给三哥几分颜面。”
说起沈从衍,姜意又陷入沉默之中。
“其实三哥毕生所求不过是为了报母仇罢了,他的仇人是我的养母,当今太后。”
“三哥将这令牌借由你的手交给我,一来是让我护着你,二来便也是让我替他报仇,他知道我们有着相同的仇人。”
“而无论是哪一种,朕都会让他得偿所愿。”
“太后,朕会杀,你,朕也会护,他也算是得偿所愿,皇权霸业,原本就是一条荆棘丛生的路,没有你,他也会死,为你而死,他心甘情愿。”
姜意倒不是自责,她只是心绪有些复杂罢了。
她说:“我知道,那我们现在......”
“待朕处理完肃王的后事,我们就启程回京。”
肃王的丧礼,办得极是盛大。
这便也等同于昭告世人,皇帝已从京城来到江西。
皇帝对外也早已想好了说辞,言明之前的时候肃王就曾与他通信,说其身中剧毒,时日无多,皇帝感念兄弟手足之情,千里迢迢赶赴江西,身陷险境,来见肃王最后一面,肃王自知时日无多,心中悔恨,遂将江西交到了皇帝的手中。
这事传到太后耳中,太后震怒。
赵钰在城外久攻未果,肃王连城门都未打开过,不想皇帝不声不响,不废一兵一卒便哄得肃王投诚。
传出去赵家还有何威严?
太后也是头一次才知道,她养大的不是一个平庸而又病弱的地方,相反,他狼子野心却从未露于人前,这人城府竟是如此之深。
幸得他幼年中毒是真,不能人道是真,她也不算是完全输。
与此同时,太后还得到了一个消息。
肃王临终之前将姜意托付给皇帝,这个姜意,便是之前赵钰想要娶做侧妃的那个,更是驸马前头的妻子。
太后一时震怒于徐佑齐竟敢哄骗凤阳公主,一时又觉得自己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好主意。
先将姜意许给皇帝做妃,届时再将姜意同驸马和肃王之间的关系昭告世人,如此,人人便知皇帝的无能,只能娶驸马和肃王不要的女人。
便也忘记了如今皇帝的这份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