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定侯府的马车不过刚刚停在一糕点铺子旁边,便有乞儿蜂拥而至。
皇帝远远的看到着一袭淡绿色的绣花罗衫,被一群乞儿围绕的姜意。
她面上不见丝毫恼怒,反而温言软语的安抚那群乞二,一一给他们铜板。
乞儿们得了铜板,对着姜意道谢,然后又四散开来。
察觉到皇帝的视线,伪装成乞丐的眼线便同他道:“这位是武定侯府的夫人,最是心善,每每见到乞儿,总要施舍一些银钱。”
“所以他们见到了赵夫人,才会如此娴熟的涌了上去。”
“不止如此,她还会去到了糕点铺子里买些糕点给我们。”
“你瞧着,一会儿她便会过来。”
“你说她是谁?”皇帝很敏锐的问道。
“武定侯的夫人?”
“是,没想到吧,武定侯竟会有这样一位善良的夫人......”
“主子......”
他偏过头看去,只见着皇帝看着赵夫人的目光别有深意。
“赵奕欢......”他嘴里呢喃着这三个字,“有意思,赵奕欢和太后谋划这样一场宫变,最后反倒是他的夫人带着朕出了皇宫。”
“这算不算冥冥中注定的缘分?”
武定侯赵奕欢是赵太后的嫡亲侄儿,他和皇帝同岁,昔年吕太后膝下无子,将皇帝过继,彼时尚为淑妃的赵太后便将侄儿带到身边抚养,以解思念之苦。
赵奕欢自幼便在赵太后膝下长大,之后襄王出生,同赵奕欢也极为亲近。
吕太后因病去世后,皇帝重新回到赵太后的膝下,起初襄王对他并没有明显的抗拒。
兄弟两个虽然生疏,但也还算过得去。
后来赵奕欢从中挑唆,使得兄弟越发生分。
襄王看他的目光越来越不对,越来越敌视。
襄王也有意太子之位,奈何先帝感念吕太后,也只认被吕太后养过的他做太子。
赵太后偏爱小儿子,还曾想让他将太子之位让给襄王。
襄王虽然有野心,但他有勇无谋,赵太后虽然嘴上厉害,但其实是个胆小的。
是赵奕欢在背后撺掇他们,并谋划了这一切。
真正有野心的是赵奕欢,因为襄王好掌控,所以他才选择襄王。
唆使襄王去争去抢。
扶持襄王上位,赵奕欢可以做摄政王,把持朝政。
皇帝知道赵奕欢心里的那点小九九,所以他上位之初,便疏远武定侯府,冷落武定侯,培植自己的势力。
他登基半年多了,赵奕欢一直都没什么特别的表现。
他会在太后寿辰这一日里动手,是皇帝没想到的。
是发生了什么变数吗?
襄王远在封地,即便他们发动宫变,将来又要如何收拾这一堆烂摊子。
总不会是襄王偷偷回来了,但这样一来,便等于是昭告世人襄王心怀不轨,就不说朝臣,远在封地的各个藩王都不会容得下襄王。
当然最最主要的还是太后递给他的那杯酒,那杯酒里下了毒。
魏宁正在出神的时候,姜意已经朝他们走了出来。
魏宁的容貌是经过处理的,所以他和姜意之前见到的并不相同。
如先前那人所说,姜意买了糕点分给他们。
当姜意行至魏宁身前的那一刻时,魏宁忽然昏倒在姜意的脚下。
姜意被吓了一跳,连忙吩咐人将魏宁给扶着到了马车上。
她吩咐人将魏宁带到了武定侯府,又让人去请了郎中。
魏宁并没有病,顶多便是气血有些不足,余毒还未清罢了。
那毒并不是什么烈性毒,因为太后和武定侯也没不敢直接毒死皇帝,而是想着先控制他。
魏宁也没有晕,他装晕的过程中,听到女子焦急的声音,那声音温婉一如初见。
姜意送走了郎中,又让人去煎药。
她走到房中,魏宁眼睫微动。
姜意看到了,她并没有拆穿魏宁,她打了水来,亲自给魏宁净面,看到魏宁的面容,她微怔,但她也没说什么。
魏宁有些低热,姜意便一遍又一遍的将温热的帕子放在魏宁的额上。
魏宁又想起了初见的时候,他昏倒,她便任由他压了她的腿一路,哪怕双腿发麻也未曾叫醒他。
他又响起方才乞儿的话。
武定侯夫人真真是个心善到骨子里的人。
许是太累了,姜意趴在榻边便睡着了,魏宁这才敢睁眼去瞧她。
妇人有一张格外白净的面庞,双眉修长如画,狭长的睫毛覆盖下,是一双仿若水杏一般的眼眸。
他伸手抚向她的眼,回味着白日时的情形。
她有一双很温柔的眉眼,看向人的时候总让人心里觉得暖融融的,会让人不自觉的放下心中戒备。
这般毫无防备的熟睡模样,更让人觉得娴静美好,美若诗画。
就是太善良了。
她太善良,也太温暖,就显得太天真。
武定侯怎会有这样一个天真的妻子?
这世上是谁都可以随便救的吗?
他又想到武定侯,武定侯若知晓是他的夫人将他救出皇宫,还不知要怎样怄气。
索性宫中动向不明,他不妨先消失些时日,瞧瞧武定侯的后招,再行计划。
至于如今。
武定侯想要把持朝政,那他便先偷了他的家。
皇帝再度看向姜意的眉眼,姜意动了动,他吓了一跳,连忙装睡。
姜意悠悠醒来,装睡的感觉不好受,只是做戏做全套,想来魏宁会更累。
她故意没走,让他多装一会儿,直至男人彻底坚持不住,睁开了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