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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分投两地
    鲁智深的大包大揽林冲如何听不出来?

    他不禁喟然长叹,紧紧把住鲁智深的臂膊,目光之中满是歉然,从相识到现在,只有他欠鲁智深的份,哪有鲁智深当他面自责的道理?

    “如何当得师兄如此说话?想是林冲前八辈子修来的福分,此生得遇寨主和师兄,至死不枉。一个高衙内,往日我忍辱含冤不敢高声,可时至今日,我何曾放在眼里?便是放他千百回又直甚么?只不过是教他多活几日罢了,只是以山寨大计为重,高家父子狗头,且寄颈上几日,早晚林冲自当手刃!”

    眼瞅着山寨蒸蒸日上,想想殚精竭虑的寨主,想想面前掏心掏肺的兄弟,想想后山刚刚安顿下来的家人,还有这漫山的大小喽啰,一个高鹏,林冲不急一时,这个道理他丈人想得明白,大小头想得明白,他自然也不会被仇恨迷住眼睛。

    林冲当堂说出此话,众人尽皆大喜,阮小二朱贵更是松了口气,时候不早,一面叫人写下书信,言明要以诸般军需来换高衙内,使人暗暗投递至东京高俅府邸。一面唤来酒宴,众头领要为奔波劳顿的邹润和鲁智深接风,张教头林娘子等已经歇下,就未使人惊动。

    桌上鱼羊皆备,均取材于大山大湖,端的鲜美无比。掌厨的小头目有心,还上了几个红泥火炉,用上好的梨树果炭煨了几个汤锅,冬日里吃喝最是暖身不过。

    一路上藏在船舱,鲁智深又晕船晕水,只靠干粮度日,此时吃得极为爽口,阮小二朱贵早闻鲁智深大名,如何不敬?当下频频执杯劝酒,厅中好生热闹。

    邹润略略吃过一遭,想到明天还要赶路,就停下筷头,恰好有小喽啰抬来一大瓮好酒。

    所谓好酒其实也是梁山自酿的,和世上大多数酒店里卖的酒差不多。就是将酿酒的粮食蒸熟,放凉,拌上酒曲,让它发酵,发酵到一定程度,粮食都变成了酒糟,这时酒就成了,但却是酒水和粮食的混合物。

    所以喝这种酒时,必须用竹制的酒筛,将酒糟隔开或者过滤掉,只取纯粹的酒液。

    那小喽啰欲要筛酒,邹润起身接过小喽啰手里的酒筛,亲自细细晒了一大碗,倾倒在烫酒壶里,静待酒热。

    这样粗酿造出来的酒,一来最高度数不超过十五度,一般度数在六度左右。二来由于酿造工艺不高,里面的甲醇等有害含量过高,喝了很可能会头疼欲裂,甚至是中毒,而烫酒可以促进甲醇的挥发,是以古人喝酒多要烫一烫才好吃。

    待烫好了酒,邹润先劝鲁智深一盏。

    “明日我要早行,大师西去泾原时不及相送,请饮此一盏,权当为大师践行。”

    滤去酒糟的酒液散发着新醅的酒香,微微淡黄的酒液望着之宛若琥珀,鲁智深凑近嗅了嗅,道了声好酒,将满满一盏喝个涓滴不剩,惹得桌旁的阮小二喝朱贵天价似地喝彩。

    邹润又斟了一大盏,捧着敬向林冲。

    “我此去,梁山大小事务尽皆托付与兄长,兄长只管使尽胸中本领,照着操练最精锐禁军的法子去操练这漫山的喽啰,年老体弱,胆小怯敌者一应淘汰为后勤辅兵,山寨钱粮之事切莫操心,邹润自有安排,我只要一支强军出来。”

    殷殷嘱托,如山重负不外如是,林冲身为教头一者武艺出众,二者精通练兵,在东京时郁郁不得志,可眼下邹润授予全权,毫不干涉,这种可以尽情舒展胸中抱负的机会,对于一个武人来说,何其珍重?多少胸有韬略,腹有锦绣的能人志士一辈子也难得遇上。

    林冲如何不能感怀万千,恭敬地接过酒盏,仰头一饮而尽,回答邹润的只有斩钉截铁的一句。

    “寨主自去勿虑,林冲必不负所托!”

    转眼间酒盏来到阮小二面前,望着这个皮肤黝黑,一身筋骨虬结的汉子,邹润没由来想到了渔村相遇的那一幕,尽管他和三阮相处的日子只有短短几日,但却有一种别样的情绪。

    他总是能从这三位兄弟身上感受到那种至亲兄弟间才有的特殊的温暖。

    “二哥,小弟奉此一杯,权祝老太太益寿延年,嫂夫人百事顺心,家中的小猴子身体康健。”

    感受着邹润话语中的情深意切,一股强烈的离愁涌上心头,阮小二担心失态,掩饰似的,一把夺过酒碗,一饮而尽,强笑道:“这酒好虽好,却是有些辣喉咙。”

    “二哥,你我之间从相识到相知虽只有数日,但为了邹润,你们兄弟三人分隔一方,我此去登州,可有甚么言语带给五哥和七哥的么?”

    想起远在海边的兄弟,阮小二再也忍耐不住,眼眶泛起泪花,“自从相遇寨主,我等过的才不是往日囫囵日子,兄弟们虽暂时分开了,也不打紧,我那两个弟弟都比我有本事,我自放心,也无甚言语带去,只是老娘在山上纳了两件冬袄,我家大嫂也趁闲做了几双冬靴,便托寨主带去。”

    一切都在不言中,邹润拍了拍这位感情含蓄的兄长,转向了朱贵。

    朱贵惶恐万分,他自知自己本事低微,能得邹润提拔已是感激不尽,哪敢接邹润的敬酒,直告罪道:“折煞小人,哪有寨主给属下执杯的道理。”

    “朱头领且先饮了这盏,邹润还有大事相托,此事非朱头领不可。”

    看着邹润一脸认真的模样,朱贵心中纳闷,自家的本事自家知道,论及武力,他绝对是众头领中最低的那个,到底有什么“大事”必须由自己来办?

    半信半疑间,朱贵小心翼翼将一大盏酒都用尽了,赶紧擦了擦嘴,恭请邹润示下。

    “我不在山上时,主持山寨,操练兵马有林教头;演习驾船,培养水军有阮二哥;一应山寨防务,襄助后勤有杜迁宋万二位头领,唯独山寨情报和买卖之事,只可托付朱头领了。”

    所谓情报,邹润之前和朱贵单独谈过,那就是倚靠山寨酒店,探听和散播大小消息,这个是朱贵的老本行,不肖吩咐他也会尽力做好,但是邹润现在提起买卖,朱贵就真的不懂了。

    看着一脸疑惑的朱贵,邹润解释道:

    “我回登州后,会以最快的速度发来一大批海盐,届时这门大买卖就由你全权负责,我给你半年的时间,我要环梁山泊一圈的濮州、济州、郓州的百姓全都吃上我登州的私盐!你有信心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