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万俱寂。
晏涵一介凡人,连日的惊扰疲惫之下,精神早就绷到了极限,一擦黑就早早睡去,只剩沈倧与青二人仍盘膝案前,欣赏月色,闲谈过往。
青就是那白衣神仙的名字。
其实也不算她本名,充其量只是个代号。
诛仙世界妖怪起名着实都挺随意的,九尾叫白,六尾叫六,三尾到死也没留下个名号。
这位白衣神仙,你叫她青也行,呼她七也可,一个是本体颜色,一个尾巴数量,哪个都没错。
听完三尾六尾的遭遇和下场,青惆怅了许久。
从血缘上讲,六尾是青的表弟,只是南疆分家后,已有数百年未见。
听起来年头很长,可在妖怪的时间观念里,却并不久远。
这种感觉就像分房的表亲,没过几年便过世了一样,离别的令人猝不及防。
半晌,青自言自语般幽幽开口:“也许…这就是狐族的命吧,生的糊涂,死的糊涂,一生过的…也是糊里糊涂。”
罢她盈盈起身,望向沈倧奉上一块玉牌:
“公子三次出手相助,实乃大恩于我狐族,乡野妖身无长物,唯有以命相报,日后但凡道长相召,便是相隔万里,妖也定当响应,任凭差事,不负公子情义!”
沈倧扫了眼那块玉牌,长方形,手掌长,三指宽,四角内弧,外雕花草,中间是个青字。
与那对丫头姐弟手中的玉符有些类似,区别只是大、精美程度上有所不同罢了。
“算了。”
沈倧微微摇头,出言回绝了她的好意。
青闻言秀眉一紧,忧心忡忡道:“公子难道是看不上妖这点微末道行,还是…还是耻于…”
沈倧一摆手,打断她的话头:“你想多了,如今我与青云决裂,又打杀许多诸多长老,已是下公敌,与我牵连太深对你没好处,对狐族更不是什么好事,倘若哪我失手被擒,你这牌子落入旁人之手,岂不是害了你。”
见青急欲开口,沈倧再次抢言道:“你先别急,不要你牌子,不代表你无法报恩,正巧眼下我有件事,或许你能帮上忙。”
罢,一本略显残破的线装书,出现在他手上…
……
五花潭虽取名为潭,可簇之水却并非死水。
乃是从上游一条名为峩江的水系弯曲改道而来,五方水潭之间各不相通,又通过峩江彼此相连,若从空中俯视,便会发现它们整体串联成了一个河套的形状。
“当年曾有个秀才在这路过,见五座水潭景色秀美,水潭形态各异,一时兴起,便以金菊、木棉、水仙、火棘、土牛五花为这五座水潭命名,便是五花潭名字的由来咯。”
“那眼前这座水潭是哪个?”沈倧好奇地问道。
“水仙。”
姑娘脆生生地回道。
沈倧放眼望去,时值秋日,星光明朗,潭上细波粼粼,好似月色潺潺流淌,恰逢芦花开放,团团素白花绒随风摇摆,恰似月光里飘摇着雪花。
“呵,读书人就是有文化,能把芦苇成水仙。”
姑娘老大不乐意,似是沈倧诋毁了她心中的圣地,撅着嘴道:
“人家秀才是水潭的形状,又没开的什么花,亏你还是神仙呢,连这都看不出来。”
“好好好,形状,形状……”
沈倧举起双手做投降状,笑呵呵地向姑娘认怂投降。
一晃三年,当初牵着弟弟背着竹篓的丫头,俨然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了,一颦一笑间,不难看出是个极为俊秀的美人坯子。
自从剿灭那六只鼠妖,沈倧便一直没离开这里,与青,晏涵同住那白色庙之中,组成了人妖仙无家可归三人组,。
闲来无事之时,青便传授沈倧五行遁法上的符咒之法,而沈倧则传授晏涵出马的手段。
来也巧,周一仙送给沈倧的五行遁法,竟与苗疆秘法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虽狐族妖术与人类术法的有所差别,可绘制符文的技法与手段,却是大致想通的。
当初沈倧在看到那竹篓姐弟手上的玉符之时,便起了讨教学习的意愿,恰好青又呈沈倧恩情无以报答,所以二者一拍即合。
青负责提供衣食住所,传授符法,沈倧则负责白吃白喝,保一方平安。
而至于晏涵学习出马的手段,则是沈倧无意而为之。
按晏涵是块修仙的好材料,这点不单齐昊看出来了,青也看出来了,否则当初她也不能被青收留,可不知是对青云实在是有些抵触,还是跟青的感情太好。
当沈倧要传授她太极玄清道的时候,她竟出乎意料地拒绝了,当问其原由时,却又死活不。
思来想去之后,沈倧只得把当初在一人之下里,跟柳相学习的萨满手段拿了出来。
你还别,沈倧这一手,着实让青和晏涵双双开了眼界。
萨满出马的手段手段是人与精灵签下契约,借助仙家的力量提升自己。
在一人之下那个世界由于灵气稀少,仙家的数量有限,修炼千年的精灵都算是凤毛菱角了。
而在诛仙的世界,千年的妖怪不随地可见,却也相差不远,但凡叫个深山老林,都能刨出两个百十来岁的妖怪来。
于是乎在一人之下里颇有些落寞的出马手段,到了这儿,瞬间焕发了新生,不但晏涵掌握起来没有难度,就连五花潭当地的百姓也颇得其真邃。
另外沈倧还发现,出马手段其实不单对弟子有好处,对青也是一种助力。
就像是银行在借贷一样,她向出马弟子借出法力,返还时,她的修为会有一定程度的增长。
如此一来,不但五花潭的百姓有了自保之能,青的修行也随之水涨船高,用她的话,这三年增长的功力,快顶上她三十年的了。
照这个速度,用不了百年,她就能成为另一只九尾狐。
然而好日子总是过的很快,就当沈倧以为能暂时安稳下来的时候,一次意外却将他再次卷入麻烦的漩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