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咱可不能随便就把人腿给打断!”
林婶子终于破涕为笑,被大儿子的话给逗乐了。虽然他心里还是有些担心,但现在看着孩子们守望相助,她心里十分慰贴。
眼看着事情已经告一段落,林家和游家人告了辞就要带着英子回去,可怜的英子,势必得养上一段时间,才能从上一段失败的婚姻中走出来。
看着林家人离开的背影,宁宁有些沉默。怎么说呢?虽然坏人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宁宁心里却并不高兴。她在想为什么栓子母子两个可以那么义正言辞的虐待英子姐姐?难道就因为英子姐姐嫁到了他们家吗?这是哪里来的说法?谁也没有规定嫁到他们家就没有最基本的人权了。
不管是谁都不能无缘无故的虐待殴打另外一个人,这是犯法的。
但是虽然这件事儿得到了好的处理,可是看旺山村村长以及其他几个人的模样,好像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的,只不过震撼于栓子娘残忍的手法。要知道他们北境已经算难得的民风开放之地,却还有这样的情况。
如果是那些民风更为闭塞的地区,女子该过着怎样水深火热的日子呀?宁宁虽然年纪小,但她也是个女子。难道以后就要面对这样的生活吗?
这个时候宋老先生看出了女弟子的心思,他也想考一考宁宁,所以这会儿没有直接给出解决办法,他想要看看宁宁自己的意思。虽然知道宁宁是个聪慧的,可是宋老先生总想多看看,再多看看。
等到大家回家之后,宋老先生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开口询问。
“宁宁,你对今天这事有什么看法?”
“我当然觉得不高兴。首先栓子母子两个打英子姐姐这件事儿本身就不对,应该受到惩罚,可是我看好像没人管。如果今天不是林婶子一家强烈要求,而且有合作豆浆这件事儿。我看英子姐姐挨打这事儿似乎就要搁置了。大家难道不知道遇到这种事情要去报官吗?”
宋老先生顿了顿,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毕竟他以前也是个当官的。只不过游四方就没那么多顾虑了,他本来就是个直肠子,这会儿想到哪儿直接就说到哪儿。
“宁宁你还是太小了,没见过。人家都说当官的上下两张口,衙门朝四边开,有钱没钱莫进来。你以为咱们普通百姓报了官之后会有什么待遇?那些个杀威棒可不是摆着好看的。”
“临安县是因为有孙县令,这是个清洁为民思考的好官,可大多数当官的只是为了敛财,根本就不在意底下百姓的死活。或者说他有些许怜悯之心,可是因为嫌麻烦,所以并不想管底下百姓的事儿。就这种婆婆虐待儿媳妇儿的事儿,你信不信放到县衙里,就算英子被虐待成这个样子,那些县官为了不被别人攻击,根本不会重判英子的婆婆,甚至还会训斥英子不懂得孝道。”
“这,怎么能这样?这根本就是不对的!难道天下所有当官的都是这个样子?而且就算孝道很重要,也不能愚孝吧,像这种明显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虐待别人的事儿,也能被称为孝道?这简直太可笑了!”
宁宁愤愤不平。
“我觉得我也很孝顺,爹爹也很孝顺,哥哥娘亲大家都很孝顺,可是,如果以后我遇到像英子姐姐那样的事儿,我才不会忍忍这么长时间,但凡敢碰我一根手指头,绝对叫她有来无回。”
大家都忍不住为这孩子气的话而笑了。
宁宁还是太小了,根本不懂得这个世界复杂的道理。要知道这个世界上并不是人人都讲理的。
只有宋老先生没有嘲笑宁宁,他反而相当严肃的询问宁宁准备怎么办。
“所以呢?你准备怎么办?只是觉得生气,然后就这么算了?”
宁宁可不是那种半途而废的人。她也不是那种明明看到眼前有不平之事发生,却不管不问,只要和自己无关就可以独善其身的人。
当然了,这也是因为从小到大自家人对宁宁的关爱照顾,如果不是他们给宁宁培养了这种可以一往无前身后自有家人支持的家庭氛围,宁宁也不会有这样的性格。
“当然不是,我要改变这个情况,至少我想让那些姐姐们就算真的和离,也能自己养的起自己。”
“养得起自己?你准备怎么办?”
宋老先生敏锐的察觉到宁宁好像从一个自己完全没有想到的方面准备解决这个问题,顿时来了兴致,以宋老先生的看法,他是准备在民风比较闭塞的地方广开文教。只不过广开文教可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完成的,是至少也得数十年之功。即便数十年之后当地民风有所改善,可是在这数十年之间出生的女子呢,难道他们就活该做时代的牺牲品吗?
不仅是宋老先生,其他人,尤其是家里的女人们这会儿都目光炯炯的盯着宁宁。她们实在是想听听家里最聪明的孩子对这种她们都感到愤怒的事儿有什么解决办法。
宁宁对着自己的家人也没什么好藏思的,于是直截了当的表示。
“我发现一件事。在一个家庭里掌握话语权最多的人并不一定是男人或者长辈。就像咱们清水村。之前我记得掌握话语权的大多都是家里的老少爷们儿,那是因为他们作为家里的主要劳动力,如果没有他们,家里的劳作无法展开,也不会有收入。可是自从咱们的磨豆浆技艺出来,还有那些更为辛苦的做豆腐的技艺,都有女子愿意尝试。”
“不知道大家发现没有,但凡是在家做工或者到咱家做工的那些女子,赚了钱之后,回家之后的待遇会比之前好上许多。就连之前村尾那家原本对家里媳妇不好的,现在家里媳妇儿赚了钱,回去之后那腰杆也是挺的直直的。我现在都听说那家人现在对自己媳妇儿好的不得了,生怕她不跟着自己。”
听着宁宁的叙述,游家人若有所思。
好像,就是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