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8年11月30日,陈玉成兵抵宿松,沿荆桥、陈家大屋筑垒四十余座;另遣部将李四福由青草塥进逼黄泥冈,自北侧击,兼及监视二郎河鲍超霆军动向。
都兴阿饬令马队驰抵黄泥冈,击溃李四福一部;又亲督余部摆列宿松营旁,以固军心。
都兴阿谓多隆阿道:李如九部损失即尽,湘勇元气大挫,吾等此战,事关大局,必即死战求生。
多隆阿道:再退必乱,必即决战;吾率本部,誓死一搏。
都兴阿道:陈贼用兵,飘忽不定,三十检点回马枪,亦是凌厉无比;予尔前、中二军,与贼死磕;吾督后军、骑部,相机而动。吾部兵稀,吾已飞咨官文调舒保、李续宜、普承尧驰援。
12月1日,天弥大雾,多隆阿亲率精骑,自太平军大阵中穿驰而过,绕后纵火,将太平军粮草辎重,全皆烧毁。
陈玉成返顾后路,多隆阿趁势猛攻。
玉成慌不择路,复返硬抗;又遣一军由王家畔绕抄多隆阿大营。
都兴阿见状,督率马队,飞至王家畔山口。两军接仗,太平军步卒不敌清军马队,一触即溃,势如山崩,一泻千里,波及中军,陈玉成制止不下,随波逐退。多隆阿、都兴阿趁机狂追猛击,捣毁玉成军营30余座。
陈玉成败退桃花铺,晤会李秀成,携手拒敌。
李秀成道:三河镇一战,若非大雾弥漫,胜负参半。吾等征战半载,将折兵损,精锐迭失,不宜再战。
陈玉成道:鄂之清妖,可战者仅多隆、鲍超二部。武昌妖援,半月难至;皖北胜保、翁同书二妖,已为捻牵。剿虎灭龙,此机最佳,忠兄万万不可辞让!
李秀成道:此战非同小可,容吾再思。
复一日,陈玉成再求:二郎河、宿松,相距30里,鲍超5营清妖,孤驻力单,吾汇忠兄主力,先剿此妖!
李秀成勉强道:可。
1858年12月10日,陈玉成率军三万,绵亘二十里,分布数十层,自花凉亭、二十五里墩、荆桥一带,进击二郎河。
都兴阿速分宿松、车谷岭兵勇,北援鲍超;自率马队,迂回花凉亭之后。
陈玉成令捻军白旗镶边旗主孙葵心为先锋,率部先攻。鲍超分兵迎截,鏖战逾时,清军马队忽自后方杀出,孙葵心不支,败退回营。
玉成复令捻军正黄旗旗主张宗禹再攻,又败。玉成怒发冲冠,亲率中军,与鲍超霆军大战三个时辰。鲍超眼见胜难,急集二百火枪,并举齐击。玉成近旁亲兵,悉数倒地;玉成惧,始有退意。又闻都兴阿马队袭击花凉亭营垒;玉成再无心战,冲阵而出。都兴阿、鲍超率兵追击,砍杀陈军数千,踏破营垒40。太平诸军,除秀成部外,全皆四散。
陈玉成退至太湖,整顿溃部,意西扰蕲、黄,回马一枪,败中求胜,挺进湖北,调都兴阿回援,半途截击。李秀成不允,自率本部,东入巢县,息养过年。
陈玉成无奈,自率马步六千,自南阳河一带,进击蕲州。
湖北道唐训方饬令各营深沟高垒,严阵以待。陈军兵残将衰,屡攻不下,军心大乱。
1858年12月15日,清援军唐协和部进抵麻城、李续宜部进抵黄州。
陈玉成长叹一气,撤兵回皖,休整月余,饬令吴如孝部,暂弃梁园,退守店埠,与庐州互为犄角,诱战翁同书;舒城、桐城各分兵士,图扑护城营盘,接仗胜保。各部务必徒张声势,大肆喧嚣。李妖孟群,引兵来战,则战;不至,亦不扰骚。
刘瑲琳道:可邀李秀成相助乎?
陈玉成道:其在巢县过年,不必打搅。
太平军来攻,胜保、翁同书即令总兵吉顺、副都统乌尔滚布分兵迎战。两军接仗月余,胜负难分。陈玉成遂令息兵休整。
战火暂熄,都兴阿上疏:贼虽两败,然势甚众。臣所部仅霆字等十余营步队,实属不敷堵剿,官文远在武昌,相隔较远,于前敌盼援情形,未能迅悉。即如前此分兵援皖,若有胡林翼督办调遣,李续宾亦不致深入失利。奴才叩请,迅饬胡林翼赶赴湖北军营,扼驻黄梅一带,居中调度。
湖广总督官文亦奏请胡林翼赴署,督办鄂皖军务;曾国藩速即至楚,遏制陈李兵锋。
咸丰帝闻续宾卒,不觉陨涕,手敕曰:惜我良将,不克令终。尚冀忠灵不昧,他年生申甫以佐予也!胡卿林翼,于伤情悲痛之余,速作慷慨赴援之准备;曾国藩不可妄动,滞留赣闽,督将遣兵,彻除石达开逆匪。
胡林翼得悉三河兵败,呕血嚎啕:惜哉哀哉,天谴九公,固知兵少不忍惜身,固知贼多不忍违君。此番长城顿失,元气尽丧,四年纠合之精锐,覆于一旦。而且敢战之才,明达足智之士,亦调丧殆尽。
李续宾、曾国华死讯至赣,曾国藩哀恸填膺,减食数日;夜上高楼,竟不觉风急扯衣;忽鹧鸪声起,月华危楼晴空,茫茫绰绰,亦如故人疏影;国藩浊泪纵横,空手执握,悲怆呜咽:温甫可在?温甫何在!归去来兮!归去来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