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姜映波表示，她还得安排女眷们。

    前朝妃嫔包括亲王郡王的妾室就没什么挂碍了，在徐影这里过了明路，以后择偶就不只是看守的兵将了，要是外头有人愿意娶，去就是了。

    前朝的王妃郡王妃们也都还好，她们并非妾婢之身，和她们的丈夫是正头夫妻，而徐影无论再想支持女子自己的权利，在这个时代就允许女子提出离婚也确实不太合适，救无可救。

    不过姜映波说，正头妻子们其实也不是很想改嫁。

    嫁个屁！当年能嫁给亲王郡王做正妃的姑娘谁不是十里红妆，固然国破家亡时损失不少，但因为本朝的军队还算文明，并未劫掠太过，且王妃们多少都有“本朝要完”的预感，早就以备不时之需的目的把嫁妆甚至是部分家产转移了——哪怕是在野外的老歪脖子树下随便挖个坑埋点珠宝，到如今也是可以取用的财富。

    因为许家村对女子管制不严，她们时不时就可以出去挖一挖，拿点金银出来，生活依旧快活。

    只有需要男人庇护的姑娘才有嫁人的迫切动力，好好的富婆改什么嫁啊→_→

    真正需要安排的，是有许家血脉的姑娘们——这是姜映波撺掇马将军娶马夫人（顺便暗暗允许妃嫔妾室们另谋出路）时都没敢动的一批人。

    没办法，真要有什么势力有心造反，弄不到个前朝皇子皇孙，声称个公主郡主县主之后也是麻烦呀。

    “这个决定还要陛下亲自下，越俎代庖了是真的会死无葬身之地的。”姜映波笑道，“其实只要政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哪有那么多人天天琢磨造反呀。”

    徐影道：“激将法不是？”一个皇帝怎么可能自陈政治不清明→_→

    “陛下受不受激呢？”姜映波迎上徐影的目光。

    徐影笑叹，但最终没有表态，只说：“行了，朕会有安排的。”

    “那我可是要端起来了。”姜映波笑道，“陛下若是连这些姑娘都不能妥善处置，我是要忧心陛下支持女子走出后宅之心到底是不是真的。”

    徐影哼笑了一声，倒也没有生气。

    就因为这个，姜映波便没有立刻跟着徐影出许家村。

    当日，便有内务府的人来，一个个登记了许家村里宗女们和她们所自称的是谁谁谁的女儿谁谁谁的孙女。

    三日之后，又有内务府的人来，把谎报自己亲缘关系的姑娘都拘押走，把亲缘关系和末帝都出了五服的宗女们点了出来，宣布她们自由了，愿意留在许家村也可以，愿意出去自行聘嫁也可以，愿意暂时跟着母亲留在许家村等有合适的人再从母亲那里薅一笔嫁妆嫁出去也可以。

    至于剩下的公主郡主，连带姜映波一起，被请上了马车，公主郡主们没敢问，姜映波却是不忌讳的，只问内务府的人要往哪里去，答曰皇家书院。

    年纪还小的公主郡主就在书院接着读书，再穷不能穷教育嘛，年纪大一些又识文断字的公主郡主就做先生，总有一个岗位适合你。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放前朝的公主郡主直接自由，对哪个新出现的王朝来说风险都很大，理想的情况当然是“大家都有好日子过谁造反呢？”可是搞改革哪有不被损伤利益的人，他们要是恶念一起，又拿到了个正牌公主郡主，宣称光复前朝，皇帝给前朝血脉当，再把前朝说得天上有地上无，百姓最容易被蛊惑，徒增国家内耗罢了。

    所以留她们在书院，哪怕只是上那么一年半年的课，也足够看出她们人品如何，算是某种意义上的政审，若是确实对前朝再没什么野心，想嫁的人也让人放心，便让她们从书院出嫁，尽量避免有心人的利用。

    这些操作都不用姜映波给公主郡主们解释，都是皇室成员谁心里都有数，何况能去书院那边过度一下，也让公主郡主们少了许多突然要独立面对社会的恐慌。

    倒是那些书院不准备收留的姑娘，一个个哭唧唧的，颇惶惶然的模样，姜映波看了心软，还下车安慰了一下。

    对，安慰——说来心酸，这个时代的女人们多少都有些pUA后遗症，宣布她们自由给她们带来的不是快乐，而是以后该以何谋生的担忧。

    姜映波的安慰也很简单：“你们愿意直接出去过日子的倒也罢了，若觉得不敢出去的，可以暂且等一等，我去书院那边看看情状如何，倘若还有空闲之地，我会和书院的山长商量，把你们也接过去。”

    小姑娘们这才暂时止了哭声。

    姜映波在马车上，琢磨着自己该如何说服书院山长，琢磨着她们好不好相与时，心情还挺忐忑，万万没想到老夫人和祝青萝早早就在书院门口等着她了，一行人下车之后就感受到了春天般的温暖，接进书院之后先安排了一顿饭。

    饭是自助餐的形式，别说公主郡主没见过了，就是颇能随分从时的姜映波都犹豫了一下，以林黛玉在贾府吃第一顿饭，喝口茶都得先看身边的人是喝水还是漱口的谨慎，也拿了盘子学老夫人和祝青萝的样子取食吃饭。

    自在不自在，是能看出来的。

    老夫人和祝青萝不着痕迹地对视一眼——确认过眼神，不是老乡。

    老乡吃个自助餐不至于如此无措。

    但这丝毫不改她俩的热情，毕竟有文化的女人太少了，但凡能来个识字的她俩都不嫌，何况在徐影口中，姜映波能不能和无双比才华那需要打个问号，但和周文逸是差不多一个层次的水平。

    老夫人敏锐啊，当场就问徐影：“既是周姑娘那样的人，可是周姑娘那样的用途？”

    徐影点头：“阿娘都猜到了还问我。”

    两人瞬间就明白姜映波的成分了好吗！

    一顿饭吃完，公主郡主们都被祝青萝领着去休息了，姜映波心里有事，便准备凑上去准备和老夫人攀谈，万万没想到姜映波还没有开场白，老夫人便先道：“夫人对东瀛，如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