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人比人气死人的是，女装大佬被姑娘们乱扫帚打出来之后，给他们的亲朋好友介绍的姜映波上课的内容，都说超出预期，女装人间值得。

    可惜了，自从第一波女装的士子被发现之后，纺织厂的口袋就扎紧了，再无男人女装混进去的可能。

    徒留一干求知若渴的男士，生平第一次遗憾为什么自己怎么就是个须眉浊物。

    尤其，姜映波还默许了并非纺织厂女工的女孩们——无论是达官贵人家的小姐，还是平民百姓家的丫头，总之愿意听课的都可以来。

    达官贵人家的姑娘来时自然有轿子有侍女有护卫，安全无虞，平民百姓家的丫头难免走夜路回家难免不安全，所以姜映波还和祝青萝商量过，纺织厂里其实有些空屋子，可以让小丫头们歇一夜再走。

    对女孩子无限温柔，独独是对男子无比苛刻，讨厌得让士大夫们想写奏章骂她。

    ……就是有点掉价，毕竟论官方身份，姜映波连个秀才都不是，甚至还装都不装地坦诚自己是前朝妃嫔，既不是你国家官员，也不需要做天下人表率，人家凭喜好愿意给女孩子上课不爱搭理男孩子，招谁惹谁了？

    当然，角度清奇一点的话，还是可以喷的——以此女的才华考中进士不过早晚，如今她自然可以凭喜好传女不传男，可一旦她中了进士成了一方主官，还是这般男女不平等的对待法儿，岂是长久之计？

    徐影看到了奏章一阵无语，心说那么多年来男女就是不平等的没见你们代表公正，现在有一点女子有男人没有的福利你们就开始这不行那不行了？“有朝一日她考上了进士”那等她考上了再说呗，没考上你紧张啥呀！

    转手就把奏章送楚湘那儿奇文共赏了。

    楚湘快乐地欣赏完了奏章，然后特地叫了自己新的俩伴读：“出去打听打听，姜先生上课是个怎么上法儿，今晚上有么？”

    伴读很快就回来，说今晚上有的。

    楚湘当天晚上就打扮成个普通富户家的小姐，带上两个暗卫，和伴读小姐妹坐了三顶小轿就去了。

    伴读小姐妹在家里虽然接受过一些教育，整体水平比尤六娘和米小姐那一届要好些，但到底年纪小，读书时间也不长，文化鉴赏能力还有待提高，听不太出好赖来，但楚湘听得出来啊。

    正因为听出来了，楚湘脸色都变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楚湘又去听了几次，甚至还怕自己辨别能力出问题了，特地喊了二公主楚滢一起去听。

    这个事儿吧，楚湘是悄没声儿就干了的，除了嘱咐过徐影“阿娘晚上给我留个门啊”地修改宫规之外，什么人也不知道，包括姜映波。

    所以姜映波的生活一切如常，甚至最近还沉迷搞研究——

    先是琢磨怎么把短短的羊毛纺成线，这个技术倒是不难，什么麻呀棉呀纺线都是一样的技术，精于女红的姜映波没两下就搞定了。

    然后是思考用羊毛线来织布是否靠谱，这个也简单，只要是线都能拿来织布嘛。

    问题就是，织出来的布太粗糙了，用来做地毯挂毯倒是勉强凑合，如果不嫌硌得慌的话也可以用来做床单，但要想拿来穿在身上，就不对头了。

    这让姜映波有点郁闷，觉得自己白忙活了一趟，刚好祝青萝路过，看到了一团一团裹起来的羊毛线，一瞬间还以为自己穿回现代了，一看姜映波还一脸苦恼，祝青萝便停了脚步，问姜先生您干什么呢？

    姜映波便说，以前在宫里有皮裘穿倒是冷不着，做了普通百姓才知冬日难捱，其实羊皮也是略富裕些的百姓能消费得起的衣裳，可再底层些的百姓就不要想了，真就取暖靠抖。

    她就有点异想天开，琢磨着让每个老百姓都穿得起羊皮那目标还是太宏伟了（对羊来说也太残忍了），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拿羊毛来御寒呢？

    祝青萝看着那一团一团羊毛质地的毛线球，想了想用这玩意儿织的布：“……”

    “姜先生也是女红能手。”祝青萝努力让自己的话显得没那么强的侵略性，“难道不觉得，这么粗的线，非常不适合拿来织布么？”

    像丝绸，甚至是棉布，线都是很细的，经线纬线都很细，叠加在一起才不会显得厚重，布就会好看，也能穿上身，可是羊毛线再控制着纺得细一点也还是很粗呀，拿来织布属于横也粗来竖也粗，叠在一起织出来的东西最多做羊绒大衣，可那玩意儿耗费料子就不说了，内衬还得加一层布来避免硌人，岂是普通老百姓消费得起的？还有能消费羊绒大衣为啥不直接买羊皮？

    姜映波：“知道啊。这不是正在发愁如果不拿来织布还能拿来干嘛么？”

    祝青萝抿了抿唇。

    就是……

    当然是拿来打毛线啊！不然呢？

    当然，这个时代，并没有打毛线的技艺，但万幸祝青萝作为一个手工大手子，她会。

    她拉着姜映波，现场去砍了一棵竹子，亲自劈了几根细长的竹签出来，现场教姜映波织起了毛衣。

    这其实也是“一拍脑袋原来还能这样”就能完成的科技革新，至少祝青萝教姜映波教了不到半盏茶，姜映波就已经彻底理解了。

    然后兴奋得不行，给一件毛线衣织出了个开头之后，姜映波抱着祝青萝都要蹦上天了。

    祝青萝被整得一头雾水，心说这有什么稀奇的呢？

    毛线衣是还算舒服，确实也很神奇，因为华夏五千年来愣是没点这一项技能，但是棉衣也不错呀，皮毛御寒效果更好呀，丝绸也滑滑嫩嫩，我这是收着点没有往外疯狂带现代造物，不然弄个羽绒服出来你不得夸我是天人。

    祝青萝根本理解不了自己的兴奋，姜映波也不强求，只谢过祝青萝的指点，然后就去给老夫人说，我有要事，想见陛下。

    老夫人肯定得问什么事啊。

    姜映波笑：“朱先生就是藏着好东西不肯拿出来，我刚套出来了一个，预备献个陛下，虽然未必能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但还是有法子能让天下贫苦百姓在冬日里少冻死几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