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之后,一行熟悉的车队最终抵达那棱格勒峡谷,高原反应不仅让人吃不消,更是让车辆的动力下降了很多。
一行人气喘吁吁地下了车,看着眼前广袤无垠的大峡谷,枯黄墨绿的植被与碎石戈壁的景色层层叠叠,共同描绘出此处的生机与野性。
望着昆仑山连绵的山头,看着河谷区域或浅淡清澈的细流,或浑浊汹涌的激流,在这种无言的野性美感之中,你只会感叹自然界的神奇与瑰丽。
高原反应需要一段时间的适用,现在拖着疲惫的身躯去探险,无疑是去送死,车队找了一处背风的山坡联营而起,所有的保镖也都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高原区域的阳光紫外线强烈,带着清晰而灼热的刺痛感,可是透凉的山风一吹,又仿佛给人以一种冷入骨髓的幻痛感。
于阳光明媚处却依旧不能享受温暖,这或许就是独属于高原山区的诅咒。
“怎么样,能够在一张定位粗糙的藏宝图上精准找到我们想要的东西吗?”
江映雪立于高处,望着辽阔而蜿蜒曲折的大河谷,略显随意地询问一同跟过来视察的白宁。
“如果所料不错,这里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我们最应该去往的地方。”
吸入一口带着冰凉气息的晚风,白宁淡淡的回应一句,就好像他话语之中的“最危险”不过就是这世间最为寻常不过的字句。
这种一如既往的态度倒是让江映雪有些想笑,最危险的地方吗,这话说得确有几分道理。
这片大河谷区域,水草丰茂,正是牧羊、放马的好地方,不危险的地方,早就被牧民给翻烂了,要是有什么地洞、古迹,也早就已经被当成窝棚给侵占下来。
放牧可是这世间最为无聊的事情,满眼除了荒山、羊群,什么娱乐活动都没有,如果有什么东西吸引了这帮人的注意力,就算是九曲十八弯的老鼠洞都给你掏空了。
除非当初西王母氏族的初始避难地点建设有地下通道,且被人为的炸毁,不然一座显眼的遗迹,不被牧羊人给掏空,也会被大量的盗墓贼给光顾了。
也只有危险的地方,才是能够藏住秘密的地方。
“如果西王母氏族的初始避难地点,是一处地宫样式的建筑,又应该怎么寻找呢?”
江映雪将最难的一种可能性给拿了出来,想看看白宁的具体看法。
“地下避难所的面积有限,只要躲过了最初的末世天灾,幸存者一定会在光线条件更好的地面建设附属基地。
这种地方,就算只剩下一些遗址基座,也一定会非常的醒目。
到时候用无人机飞一飞,一定能够找到。”
白宁的回应干脆果决,就好像在来时的路上就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想法。
“这里地磁紊乱,经常会发生雷暴,无人机或许很容易被损坏。”
雷暴天气是这处死亡之谷的招牌危险,也是所有人都不敢小觑的危险,就算能够在车辆上加装避雷针和静电铁索,也很难保证不被雷暴所伤。
“无意义的东西想太多也没有任何的益处,趁着这几天的休整,做好相应的防护计划才是最好的一种抉择。
再者,无人机又不是非常金贵的东西,如果能够借由它避雷,我想这是很多人愿意看到的美好结局。”
白宁的这番话,莫名戳中江映雪的笑点,看着这个男人对雷暴这种广域性的伤害无可奈何,也算是一种难得的娱乐体验。
众人略略的巡视了一圈,随后便返回了营地,有高反作祟,不管是吃饭还是睡觉,都感觉像是有人在拿棒槌敲头。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这几天会过得异常枯燥烦闷的时候,一群延绵的羊群从众人所在的山谷附近缓缓蔓延开来。
在都市传说之中,那棱格勒峡谷是牧民闻风色变的死亡之谷,但就现实层面来看,愿意在这片水草之地富贵险中求的人,可谓是大有人在。
有新鲜的羊肉打牙祭,一群保镖显得异常的亢奋,就算头昏脑涨的,也是开着车将躲在背阴处的牧民给抓了出来。
语言不是太通,但只言片语的交流再加上金钱这种硬通货,很快就搞定了十只藏羊的归属问题。
抓羊可是一个技术活,要不是有赚了钱的牧民在一旁乐乐呵呵地帮忙套绳,就凭这群眼冒金星的软脚保镖,还真不一定能够抓得全。
没有头羊,保镖们只能将所有的羊都给拴起来牵回去,收到消息的其他保镖也已经做好了开全羊宴的准备,一个个都显得十分的亢奋。
炊烟寥寥升起,喷香的烤肉焦香弥漫,已经开始餐前小酌的保镖们,也算是开始了一场迟来的庆功宴会。
刘诚身为低级打工仔,已经和这群保镖混得很熟,被保镖们逗着划拳喝酒,脸颊通红的他,看向炭火上的烤全羊,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逗得其他保镖纷纷哈哈大笑。
坐在篝火旁边默默研究地图的白宁,冷淡的态度与营地之中的热烈氛围仿佛格格不入,在一旁躺在靠椅上喝茶赏景的江映雪,则更像是一位来此旅游享乐的贵妇。
在这难得的安逸时光之中,所有人都在享受短暂胜利后的热切欢愉。
经过一晚上的休整,黄教授的精神也好了很多,勉强支撑起来,喝了几口浓茶,精神也好了很多。
“白老板,研究出什么东西了吗?”
黄教授突然的询问,引得江映雪将目光给聚焦了过来,她也比较好奇,在黄教授的知识储备之中,到底有没有与那棱格勒峡谷相关的奇闻。
“之前石棺上的藏宝图精度欠佳,只是将藏宝的地点标注在那棱格勒峡谷的中段区域。
这片河谷全长一百多公里,最宽处也有三十多公里,在这三千多平方公里的区域寻宝,无异于大海捞针。
按照一般的避难所修建常识,要么就是建立在稳固的地层之中,要么就是建立在高山洞穴之中,按照这种方式去寻找,或许能够节约不少时间。”
白宁的回应中规中矩,并无任何的特异之处,也只是给大海捞针指明了一块比较小的海域罢了。
“这片谷地的超自然传闻,也只是局限于地质科考队所遭遇的极端雷暴天气。
这场旱雷打死了大量的牲畜、马匹,还有部分的牧民也被雷劈死。
只是牧民死亡的姿势比较奇怪,是以托枪准备射击的姿势倒下的。
除此之外,这片河谷区域就没有任何其他特别的地方了。
现在来此自驾游的人员也不是没有,刚刚那个赶着羊群放牧的牧民也说明了这片区域也并无太大的风险。
想要借由特殊的危险指示来寻找到曾经的西王母遗址,我觉得难度还是比较大的。”
刚刚经过的羊群让保镖们很亢奋,这不管是在物质层面的满足,还是因为牧民的肆无忌惮让这次的风险性降低了不少,这都让江映雪认定这里的危险性其实并不太高。
如果硬要加上一条,那就是盛夏时期的那棱格勒峡谷,或许才是真正的死亡峡谷。
可是,难道还要让他们等到盛夏时节降临,再来到这里来碰运气吗?
“如果将那名放羊的牧民给抓回来,向他重金求问一些峡谷区域所流传的鬼故事,或许就能从中找到一些关键性的线索。”
眼见场中的局势陷入最终的沉默,江映雪倒是略显打趣地提供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建议。
虽然她也知道,这种无根无凭的山区鬼故事,大都是一些止小儿夜啼的山鬼风闻,就算其中真的掺杂有一些线索,恐怕也很难将其给筛选出来。
心中不信这种想法,但江映雪却想要看看这种想法能不能让白宁产生什么额外的联想。
不过,非常可惜,白宁依旧沉默不语,看样子,他对于牧民这条突破线索也不抱有任何的兴趣。
面对这种极其飘忽不明的讨论,黄教授实在是有些看不过眼,于是咳嗽了一声,使用了其惯常用于吸引人注意力的办法。
“对于昆仑山的记载,在《山海经》之中一共出现了三次,一次是在《大荒西经》中对于西王母所在的详细描述。
这样的描述,我们之前已经了解过,就不再详谈了,另外两处,更像是对于昆仑山的整体描述。
《西次三经》言:昆仑之丘,是实为帝之下都,神陆吾司之。
《海内西经》言:海内昆仑之虚在西北,帝之下都。
这两次的记载,似乎都在言明昆仑山上拥有神宫,是“帝之下都”。
也正是因为如此,西王母这个穴处昆仑山的存在,才会在华夏神话体系之中名列众神第一梯队。
我们之前在罗布泊疑似西王母陵墓之中发现的壁画,言明了西王母氏族在昆仑山区域的逃亡史,这就说明昆仑山区域应该遍布很多的城市。
这一点,在其他的古籍之中也有相应记载:
《河图始开图》言:“昆仑之虚有五城十二楼,河水出焉,四维多玉。
《河图括地象》言:“地祗之位,起形高大者有昆仑山,广万里,高万一千里,神物之所生,圣人仙人之所集也……其山中应于天,最居中,八十一城布绕之。
《淮南子·地形训》言:禹乃以息土填洪水以为名山,掘昆仑虚以下地,中有增城九重,其高万一千里百一十四步二尺六寸。
甚至在《楚辞·天问》中也有相关的描述:
昆仑县圃,其凥(居)安在?增城九重,其高几里?四方之门,其谁从焉?西北辟启,何气通焉?
由此可见,在古人的相关遥传认知之中,昆仑山之中拥有一处庞大的建筑群。
如果借由之前所设想的末世避难基地的概念,那就是当初的青藏高原区域,已经成为各方势力争相用于建造末世避难基地的场所。
大量的避难场所在这里聚集,随着后期的不断发展,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出现烈性冲突,这种现象也很正常。”
黄教授的这番引经据典,很明显是他这段时间之内恶补得来的相关知识储备,此时将其给讲述出来,可谓是为之前的各种推断打下了坚实的理论基础。
昆仑山高不知处,中有玉殿丹霞映。
在各种各样的古籍记载之中,对于昆仑山神殿建筑的描述,这其中有来自于久远时期的传说,也有可能来自于昆仑山被神化之后,人们所臆想出来的神仙宫殿。
不过,在白宁看来,这两者应该兼而有之。
最初记载昆仑山相关事宜的古籍,肯定来源于一段久远时期的传说,这段传说在传播的过程之中肯定会发生巨大的变化,但其中最为核心的部分,肯定不会发生变化。
例如说最初的传闻有房子,这所房子可能会被逐渐的谣传变大,最终成为宫殿样式的神仙居所。
有和没有,这是两个概念,如果是中途被加进去的,也不会在众多古籍之中保持高度的相似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