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宇航神色淡然道:“多谢侯爷美意,但我觉得现在京都很好,监天司也很适合我,所以,就不劳侯爷费心了。
张宗宁声音平静,语气间也没有丝毫急促的回应道:“好,那我尊重你的选择,只是以后做事,就不要再打着我们永昌侯府的名声了,你,可明白?”
“上次你让三哥府上的管家转告给我的话,我从未忘记。”
说到这里,张宇航此刻脸上已经满是漠然。
“人在年轻的时候,最大的毛病就是不知进退,自以为我命由我不由天,这样做哪怕有点小聪明,也注定是走不长远的,朝廷的水太深,不是你能玩的明白的。”
“作为父亲,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劝告你,别因为自己内心的不忿连命都丢了,这其中的利害,你自己好生考量考量吧。”
说话间,张宗宁已经挪动脚步,往房间外走去。
张宗宁走后,张宇航就静静的在这间房间内待了许久,看着屋内的物件,默默无言。
推开房间,饱满的月光洒落在院间,让这个本就是身形单薄的少年人,显得格外出尘。
一个轻缓的脚步出现在张宇航身后。
“少爷,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张宇航回头看了一眼,是早就等在一边良久的白战。
“好,走吧。”
张宇航说罢再次转身看了一眼这个曾经最熟悉的地方,便毅然决然的转身走了出去。
回忆只是缅怀过去,但生活还得继续。
他的征程,才刚刚开始。
这场房间内的谈话,并没有让张宇航有丝毫的退缩,事实上他也不可能退缩,更没有退缩的可能。
一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还能怎么退?
回到侯府,张宇航很自觉地来到了养心居。
“老太君,王羽的事情怎么样了?”
老太君轻轻的喝了一口桌子上的茶水,“永昌候说了他会去和詹宁候打个招呼,明天给一个准信,他既然答应了下来,那就应该不会有问题。”
看的出来,得到了永昌侯的承诺,老太君现在心里也有底了很多。
“那就好,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老太君了,您晚上早点休息。”
就这样,张宇航转身离去。
至于明天,那是不可能将王羽带回来的。
刘氏那两个所谓的族老没来之前,王羽这件事就不会揭过去,至于明天,等待着你们的不会也不可能是什么好消息。
回到永安居,张宇航很自然的就走了进去。
可刚进去就看到薛芳带着他的儿子刘怀仁待在客厅,而一边刘诗蕊则是将刘子恒抱在怀里,仿佛是两人之间发生了冲突一般。
刘怀仁见到张宇航进来,眼神一亮,径直道:“表姐夫,你可要给我们做主啊。”
张宇航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这时,刘诗蕊带着刘子恒走了过来。
刘子恒装作毕恭毕敬的向张宇航行礼:“孩儿见过义父。”
张宇航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怎么了子恒,你是和怀仁闹矛盾了吗?”
刘子恒点了点头:“今天义母说您过完年会给我安排让我进入官方学堂,他听到了就非得说自己也要去,在知道只有一个名额的时候,他就骂我是一个野孩子,不是刘家的血脉,我气不过,就和他打了起来。”
然后他瞬间红了眼眶,委屈道:“可我太小了,力气比他小,也打不过他。”
薛芳看到这孩子在自己面前说这些,当下心里十分不痛快。
你不是一个野孩子是什么,还想入刘氏族谱,甚至敢染指兴勇侯的爵位,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可看着张宇航对这个孩子如此上心的样子,要不是她早就知道张宇航心中是怎么打算的,还真要被他这样糊弄过去。
可知道了张宇航的真实想法,她的心里反而没有丝毫顾忌。
刘诗蕊这个偏心眼的,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居然这么喜欢一个不知道来历的野种。
于是,薛芳用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儿子,让他也说说,毕竟一个孩子,自己总不能站出来指责吧。
所幸的是,刘怀仁很是聪慧,对这种事更是信手拈来,小跑到张宇航身边道:“表姐夫,我可没有打他,只是伸手推了推他罢了。”
然后用手指着刘子恒,“还有,我说错了吗,他只是一个捡来的野孩子,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在这侯府,他连一个下人都不如。
而我可是刘氏的少爷,他敢和我嘴硬,不要说是推了他,就算是将他赶出府去,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刘诗蕊不满的瞥了一眼刘怀仁,“我早就说过了,子恒是我认的义子,我就是他的母亲,你有什么资格把他赶出去?”
刘怀仁却根本不怕自己这个表姐,当下反驳道:“表姐,我体内流的是刘氏的血,他只是一个来历不明的杂种罢了,还有,你认了义子就是我们刘氏的少爷了吗,他入族谱了吗,刘氏族谱上有他刘子恒的名字吗?”
“要是没有,他现在吃的喝的都是我们刘氏的,推他一下怎么了,有什么大不了的,还敢在表姐夫面前告我的壮,仅凭这一点,就算打断他的腿,都是轻的。”
“奴才就要有奴才的觉悟,不要以为靠一些别的手段就能让自己成为人上人,你还不配。”
刘怀仁可不是个善茬,尤其是知道这个小子居然是自己竞争侯府爵位的竞争者,哪还能有一丝的留手,言语间更是没有丝毫留情。
一口一个奴才,一句一个族谱。
字字扎心,句句命中要害啊。
刘诗蕊闻言胸口火冒三丈起来,一双眼睛狠狠的盯住刘怀仁:“你会不会说话?”
“啊,表姐不乐意了吗,那弟弟我不说就好了,你开心最重要。”刘怀仁还装作做样的用手拍了拍自己的嘴巴。
刘诗蕊嘴角抽动了几下。
张宇航连忙站出来打圆场:‘行了,都别争了,不就是多一个上学的名额吗,交给我了,我来想办法,明年一定让你们一起去。’
反正你们估计也是见不到明年的太阳了,现在许下这些空头支票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到时候断头台上,我一定让你们所有人整整齐齐的,一个都不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