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自己的儿子如此忤逆,张宗宁此时内心已经充满了怒火,言语间哪还会再有丝毫的缓和。
张宇航冷笑道:“是,我是一个赘婿,也没有资格站在这里在你这位大侯爷的面前大放厥词,但我也是她白悦的儿子,身为人子,为自己的母亲讨回一个公道有什么错?”
“母亲当年只是一个平民,被你这位侯爷世子一见钟情,说白了也就是你见色起意,甜言蜜语加上你当初的那一副皮囊,让母亲为之着迷罢了。”
“你既然答应了他,给了她希望,为什么不给她一个名分?哪怕只是一个妾室,就这么难吗?就办不到吗?”
“临死前,母亲就在我的面前,看着你当初送给她的那枚玉佩,还在期待着能见到你最后一面,还在回忆着你们当初的初见的场景。”
说到这,张宇航从自己的怀中拿出那枚玉佩:“张侯爷,你看看,你就用这个东西,害了一个女人的一生,让她一辈子都在为你当初的那个承诺买单,而你呢,你在做什么?”
“啪!”
张宇航用力的将手中的玉佩直接摔在了地上,然后大口的呼吸,平息自己内心的波动。
看着被摔在地上破碎的玉佩,张宗宁以为自己会很平淡,内心会毫无波动。
但是想到自己与白悦的初见,想起那曾经的笑颜,似乎那一声声呼喊依旧在自己的耳边萦绕,栩栩如生。
可自己又能怎么办,一方面是侯府的继承人,几百年的传承,他怎么抛弃的掉。
家族又怎么可能允许一个女人,从而放弃这么多年精心培养出来的继承人。
“好了,冷静一下吧,我有事跟你说。”
永昌侯思索片刻后,就面色平淡的看着张宇航,相对于这些回忆,今天,他还有别的事情。
“冷静?”张宇航嗤笑道:“永昌侯,应该冷静的人应该是你吧,作为一个男人,你食言而肥,作为一个丈夫,你连承担自己责任的勇气都没有。”
“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格要我冷静,你配吗?”
面对这个人,张宇航实在是压不住自己的怒火,没见人也就罢了,现在就在当面,要是在他的面前继续唯唯诺诺,简直枉费了自己重活一世的天大机遇。
“你骂够了没有?”
“不够,远远不够。”
“别忘了,就算你不认我这个父亲,今天也是你们找上门来有求于我,而不是我来求你。”
“求你?”张宇航哈哈大笑,“因为什么,就因为那个王羽?他的死活关我张宇航什么事,我要为了他求你?”
面对这个儿子的嘲讽,永昌侯内心很是愤慨,但还是耐着性子继续道:“不管怎么样,你始终是我的儿子,咱们平心静气的谈谈,这个没问题吧?”
“好,你想谈什么?”
走到这间自己几乎从没来过得房间,哪怕里面现在灰尘遍地,他还是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没有在意这些污渍。
张宇航眼神间不自觉的闪过一丝亮光,似乎有了些许触动。
“你加入了监天司,为什么我就不问了,但这是个什么机构,他们的使命和目标和职责是什么你不应该不知道吧。”
打量着这个便宜儿子,张宗宁眼中神情莫名,不知道现在他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张宇航一笑:“当然,皇权特许,先斩后奏,最近几次的交锋,你们可是输的很惨啊,说不准哪一天,监天司这把刀可能也会悬在你这位侯爷的脖颈之上呢。”
“呵!”张宗宁摇了摇头:“我不否认这几次赵岳明那厮做的确实果断,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但是别忘了,他再怎么折腾,也只是陛下手中的一把刀而已,而我们,才是整个大周的基石,才是主子。”
大周建国六百余年,抛开建国初期的那段黑暗历史,其余几百年间,整个大周几乎都是贵族的天下,皇权至高无上,但也不能触判世家的利益。
所以他们对于赵岳明和监天司的所作所为自然是十分清楚的,可如今的局势,哪怕陛下想要重新启用监天司,他们也不可能让监天司拥有当初的权势。
“你也是世家的一员,可你自己,知道你在做些什么吗?”
低沉的声音响起,只是这一次,充满了质问。
张宇航抬头看向他,语气也十分平淡:“我是大周的子民,入朝为官,替朝廷做事,为陛下分忧,有什么问题吗?”
张宗宁站起身来,双手背在身后。
“你几次三番参与针对世家的算计,甚至抛头露面,我不管你是想出人头地,摆脱你这赘婿的身份也好,还是想要为你母亲争一口气也罢,但你不该掺和到这种纷争里来。”
张宗宁脸上露出一个冷冽的笑容。
“很多人看在你是我儿子的份上,不愿意对付你,对你最近的所作所为全当没看见,但你不会认为这能保证你真的不被他们算计吧?”
很多人其实都清楚张宇航的底细,虽然兴勇侯府现在大不如前,但好歹也是侯府贵胄,而且永昌侯可活的好好的,手握重权,他们自然会在对付张宇航的时候斟酌一二。
但要是继续下去,哪怕是这两层身份,也不可能护住张宇航,生死面前,什么顾忌都会是一个笑话。
而随着这次监天司的行动,世家很明显已经要开始反击了,不会再任由监天司这么折腾下去。
张千户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微笑道:“张侯爷,你对我这个儿子什么样,外人不清楚,你自己也不清楚吗?”
“至于纷争,这京都权贵遍地,哪里又没有纷争,要是真的那么太平,三哥又怎么会突然离开京都,赶往外地就职,说到底,无非就是看谁的拳头更硬罢了。”
现在京都虽然暗流涌动,但是军权始终掌握在陛下的手中,只要这个前提不变,哪怕世家对监天司恨的牙根痒痒,可只要他们不被抓住把柄,就不用怕别的。
规矩是套在陛下身上现在最重的枷锁,可世家也一样,必须在规则内办事,一旦破坏规则,那就不是现在这不痛不痒的交锋了。
张宗宁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这个儿子,微微沉默了片刻。
“你很聪明,而且变化的有些令我意想不到。”
张宇航摇了摇头,呵呵笑道:“我要是不聪明,当年可能都不会活着离开这个侯府,我要是不变,怎么对得起母亲的教诲,又怎么对的起现在这来之不易的这条命啊。”
张宗宁哑然的看着张宇航。
他默默的低下头颅,问道:“你要是真的只是想当官,我可以帮你谋取一个外派的官职,就和你三哥一样,为官一方,这,就当是我欠你的。”
事情到了这一步,张宇航虽然不知道这个便宜父亲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是想让自己离开?
可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