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二人再次同床共眠,江扶月却怎么都睡不着。
她也不敢翻身,怕扰了沈传休息。
过了良久,身后传来一声叹息,紧接着,熟悉的怀抱就从后头贴了上来。
“呼吸好乱。”沈传的声音响起。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其中还掺杂着异样的情绪。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颈后,有些痒,江扶月不太习惯。
静了一会儿,沈传的声音再度响起:“今天我是一时脑热才问了一句,你不要往心里去,等你什么时候也这么想了,我们再开始计划也不迟。”
时间而已,他有的是。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江扶月低低地“嗯”了一声。
沈传叹了口气,横在江扶月腰间的手臂收紧了些。
一墙之隔的外头,见里头迟迟没有动静,谷雨和时二对视一眼,双双有些失望。
“你就别在这儿守着了,时辰不早了,你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时二往她身后看了一眼。咳嗽了一声,“不然要是叫惊蛰知道,又要揍你了。”
“哼,她敢?!”谷雨叉着腰,“我现在身上可是还有伤呢!她才不敢动我!”
时二无语地看了她片刻,然后诡异地移开了目光。
谷雨只觉得一股寒意自背后升起。
她还来不及有什么动作,耳朵就被人一把拧住:“你还知道自己受着伤呢是吧——?”
谷雨一声惊呼卡在嗓子眼里,临到嘴边成了求饶:“别别别!我错了我错了,我这就回去休息了!你轻一点!”
惊蛰冷哼一声,拎着她的耳朵就走。
一边走一边忍不住训斥:“我说你这一天天也真是够闲的,不好好养着,跑来听主子的墙角!得亏现在夜深了,不然要是叫姑娘知道,我看你怎么办!”
“不敢了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谷雨的声音里满是悔恨。
屋里,听着谷雨的声音逐渐远去,沈传和江扶月齐齐叹了口气。
“谷雨姑娘……还真是活泼。”沈传道。
江扶月“嗯”了一声:“……活泼一点也没什么不好的。”
沈传心里突然泛起一阵密密麻麻的疼。
横在江扶月腰间的手也不自觉地收紧了些。
察觉到他的动作,江扶月不由得轻笑一声:“怎么,心疼我啊?”
沈传没有说话,只是将头贴到了她的后颈。
谷雨性子活泼但懂分寸,惊蛰心思周全做事利落,这二人要是少了一个,只怕江扶月都要熬不过来。
过了许久,沈传才低低地“嗯”了一声。
江扶月久久没有睡意,干脆睁开眼,又翻了个身,与沈传四目相对。
“怎么了?”沈传抬手,把散落在江扶月脸侧的发丝拨到一旁。
“那你呢?”江扶月道,“若我们两个成了亲,我会过什么样的日子?”
沈传微微一怔,随即反问道:“你想过什么样的日子?”
江扶月也一怔:“……我想过什么样的日子,都行吗?”
“那是自然,”沈传失笑,“你想过什么样的日子,咱们就过什么样的日子。”
江扶月有些意外:“不必伺候公婆?”
沈传现在虽然是独自一人在京城,但是待他们成了亲,沈传难道还能不把自己的父母接过来?
想想侯府的那位老夫人……
虽然能教养出沈传这样的人,沈传的父母想必也是不错的人,不过,江扶月不想冒险,更不敢冒险。
“……我父母早就亡故了,若投胎转世之说为真,他们这会儿恐怕都已经十好几岁了。”
江扶月眨了眨眼,低低道了声抱歉。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沈传干脆坐起身,然后把江扶月也拉了起来,满脸严肃。
就在江扶月心里疑惑,不知道他这是要干什么的时候,沈传开口了:“扶月,我手下有管事,不管是管钱财还是管下人,他们都做得不错,我知道你不爱管这些,日后我们二人成了亲,这些事情便依然交给他们去做,你只管做你爱做的事情。”
“春观花,夏采莲,秋赏月,冬踏雪,世间诸多雅事俗事,只要你想,我们就去做。”
“至于孩子……这事我不着急,按你的意思来就是。”
而且说实话,他可不想给自己添个障碍。
江扶月嘴角微抽:“……你想的倒是挺远,都想到孩子的事儿上去了。”
“还什么雅事俗事,我看你可不像是天天闲着没事做,能陪我一起去玩闹的人。”
沈传失笑,抬手抚上江扶月的脸颊:“雅事或许不能每日能做,不过十日里做个三四次还是不成问题的。”
至于俗事……那自然是每天都要做的。
不过这话,沈传没说出口。
江扶月抿了抿唇,也没说话,就这么躺下了。
沈传有些茫然,便俯下身子,声音里带着点不确定:“扶月,你不会真的只是随口问问吧?”
江扶月斜睨了他一眼:“怎么,不行吗?”
沈传磨了磨后槽牙。
“再说了,”江扶月嫌弃地瞥了他一眼,“你现在这样,我怎么答应?”
让他手贱。
自己把自己好不容易养好的伤口又弄出血了。
闻言,沈传脸上飞快地闪过一抹惊喜。
很快,这抹惊喜又被后悔取代。
早知道今夜有机会成事,打死他也不会把自己的伤口弄成这样啊!
沈传自暴自弃地在江扶月身边躺下。
他看着头顶的床帐,心生郁闷。
自己算外头的事情总是一算一个准,哪怕猜皇帝的心思都没失手过,怎么到自己身上,便次次都这么猝不及防呢……
沈传长叹了口气。
看了一眼身边的人,沈传一伸手,便把人揽进了怀里。
江扶月低声惊呼,不由得瞪了他一眼。
沈传像是没看见一样,依然紧紧地抱着她,像是要与她融为一体,无论江扶月如何挣扎,他也不肯松手。
气得江扶月只好咬着牙道:“我还没答应呢!”
“不管。”沈传说着,手上又多用了几分力气。
二人一个要抱,一个极力挣扎,连床榻都开始吱呀作响。
外头的时二听见里头似乎有动静,顿时就是一个激灵,然后麻溜地跑得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