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场面有些沉默,众多官员不约而同望向高台之上的身影。
而端坐皇位的老朱此时淡淡开口:“刘尚书此言虽然不假,但是这群书生终究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况且其本心不坏,这一次只诛首恶即可。”
老朱一发话,下面的文官便没有那么躁动了,毕竟有些人是真的脑袋一热就冲上去了,其中不乏文官中的子弟,对于这一次闹事他们是不知道的,若是只诛首恶,挨不到他们的子弟自然也就不会如此的上心了。
此时大理寺的官员站了出来:“陛下,此次动乱的书生都被关押在锦衣卫,是否应让大理寺接手此事?”
朱雄英挑眉看向一旁的大理寺卿陆丰,此时的陆丰满脸铁青,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这是一次斗法,能躲多远就躲多远,自己这个手下竟然跳出来了!
朱雄英看向那人,跟着老朱看了这么久的奏章,对于朝中的人也了解的七七八八,面前这人是江西人,祖上也是出过状元的,是一个标准的理学子弟。
刑部侍郎谢惑此时也是抬头看了眼自己身后的人,用眼神示意警告,生怕有不长眼的出去挣这份活计。
“冲撞国公府,砍伤五城兵马司人员,出动了军队。要不是锦衣卫反应迅速,那么这一次的人不知道要跑多少,那个时候大理寺在做什么?咱记得国公府离大理寺的衙门也不远吧。”朱雄英有些疑惑的问道。
“好了!此时不是追究这事得时候!锦衣卫有审判之权,此时锦衣卫也可办理!”太子朱标上前一步止住了朱雄英的势头。
朱雄英了然,今日他的确是说的有些多了,默默的退了回去。
众人见太子朱标也站了出来,那个大理寺的人只能退了回去,但是一众文官脸上的神色都是不怎么好的,毕竟谁都知道锦衣卫诏狱意味着什么,况且锦衣卫啊,什么时候看见过他们秉公执法过?
进去里面的书生还能不能出来都是两说的!
而此时众人也能看得出来,皇室似乎有拉偏架的感觉。
刘三吾此时心中激荡,看向刘仲质的眼神中满是恶意,他竟然敢临阵倒戈!在这么重要的时候捅上一刀!
难道他就认为这件事情他能逃得脱干系不成?
刘三吾大步迈出:“臣刘三吾有事起奏!”
老朱的眼神一闪:“准!”
连一旁的朱雄英都没有想到,这个老硬币竟然自己亲自下场了?不再找个替身啥的蹦跶一下?
“启禀陛下,若是上千名学子聚集闹事,这群学子固然有错,但是刘大人身为礼部尚书,纵容此事发生,乃是失职。在其任内士子不知礼法公然闹事,还望陛下依法严办!”
礼部主管朝廷中的礼仪、祭祀、宴餐。学校、教化、科举等事宜,说实在的若是将礼部跟这件事情强行扯上关系也是有些依据的,并不算是牵强。
而众人此时眼神都看向了还跪在原地的礼部尚书刘仲质,只见其淡淡抬头,看向刘三吾的眼神似乎还藏着不屑。
就是这样的眼神让刘三吾心中泛起不适之感,似乎事情的发展有些超出其预料的范围了。
“刘仲质你可有话要说?”老朱开口问道。
刘仲质挺直了腰板,拱着手直面主位上的老朱:“臣,无话可说,此事臣确有失职,臣原受责罚,况且臣已年老,还望陛下准许微臣告老还乡。”
“刘大人!”刘三吾此时突然高声喊道,同时眼神向一旁示意,然后一个御史边站了出来,直接道:“臣启禀陛下,臣弹劾礼部尚书刘三吾,其......”
“陛下!”那御史没说完就被刘仲质突然的高声给打断,只见其缓缓站起身子,往前走了几步离开了众臣的地方,对着老朱深深鞠了一躬:“老臣为官十几载,现如今有负皇恩。老臣惭愧,臣自知有负皇上所托,但臣乃一心为公,望陛下明察!”
“刘尚书!是不是一心为公可不是靠嘴说说就可以的!陛下臣弹劾礼部尚书刘仲质,纵容其孙,在地方为非作歹!惹的天怒人怨,此为臣收集的罪证!”那御史将奏章高举过头顶。
小喜子走下高台就要将那奏章拿过来,老朱翻了翻奏章就将其扔给了台下的刘仲质:“刘尚书可有何解释?”
刘仲质颤抖着拿起奏章,翻看了几眼瞳孔萎缩,好......果然好狠啊!
刘仲质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他早就知道了不是么!不然也不会去找太孙殿下。
自己难道还在抱有什么期待不成?刘仲质一把将奏章重重合上,忽而哈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此事臣无话可说!但是陛下臣是冤枉的!”
刘仲质必须喊冤,因为若是将这些罪名落实了,以老朱的性子,他们全家都将难留活口。
“刘大人,你这是在说本官诬陷你么?这可都是确凿的证据!”那个御史冷哼一声。
刘仲质好像是苍老了几分,语气平缓:“本官不知如何自证,但是这些本官敢保证,这里一切皆不属实!”
“刘大人好厉害!难道就只凭一张嘴么!”
“当然不是!”刘仲质斩钉截铁的回道。
听到这决绝的语气,再加上刘仲质反常的举动刘三吾本能的觉得不对!
刚想上前阻止,就听到刘仲质已经开口:“禀皇上,臣无法自证清白,臣只得以死以示清白!”说完刘仲质毫不犹豫的铆足劲,冲向一旁的柱子上。
此时其站位离着众臣有一段距离,又离皇位有些远,身边的人根本来不及阻止,只听到重重的一声闷响,柱子上鲜血四溅,刘仲质已经脖子歪着趴在地上,鲜血缓缓的从其身下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