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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人人都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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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大而引人注目的安维克坐在用黑色石块与铁笼装起制成的临时防御工事后面的一块岩石上,仔细地调试着他心爱的武器。

    在下一场战斗开始之前,确保手中和身上的武器装备尽力处于最佳状态就是他们所接受的训练,他早已将其当成了每天必不可少的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这柄跟随了他经历过许多场战斗的可靠火焰喷射器在之前曾被精心检修过,状态良好,机魂即使在这颗星球表面恶劣的工作环境中也显得积极而热忱,运转良好,钷素火焰的热度、长度与持续时间都强而有力,如臂使指,这让安维克在此地一直沉重的心情也跟着好转了少许。

    绝大多数在这里认识这位高大阿斯塔特的人都认为他的这把强大武器一定受过黑暗诸神的精心赐福——因为不可能有任何火焰喷射器的钷素罐容量可以解释安维克端上它之后的激情战斗时长,这位自称为中士的但他们猜不准到底是哪一位神明赐福了安维克和他的武器,这就导致眼热同样赐福的人很难模仿他的道路。

    首先,战争之神偏爱鲜血、颅骨与面对面的勇士之战,火焰喷射器怎么看都不会赢得他的注视;生命与三重重生的大能与他的信徒则对火焰这种武器的不喜流于言表;黑暗王子的追随者虽然乐于尝试各种痛苦与新奇的感觉,但火焰带来的死亡戏剧性远远补不足他们所喜欢的感觉水平;那么只剩下万变之主与命运的编织者,火焰多变的特性也符合这位神明的特性——但安维克一点儿都看不出变异加上对知识并无热爱的欲望、又毫无灵能这三件事叠加在一起就又很违反对万变之主爱好的常识。

    “但谁知道呢,那可是万变之主,或许这位神明享用了太多我们的表亲,突然想换换口味找点乐子呢?”——来自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披着伪装的“银色颅骨”兄弟的私下发言。

    根据不确定的传闻,这位战斗兄弟不知道轻佻地谈论神明时触发了什么关键词,在他自己第二天的战斗中,这位不幸的幸运儿连续遭遇了一系列不忍言之大成功后接大失败——比如他的攻击全部命中了对手但造成的伤害却微乎其微之类的诡异情况。

    而从此对安维克与他的战斗兄弟菲尔哈默的猜测便让所有人更加讳莫如深,只有最大胆同时又最富有野心的钢铁勇士才会去考虑斗胆与他们套近乎以期打听出一些如何获得赐福的蛛丝马迹——索尔塔恩当然告诉过他们一些事情,但恐惧之眼中的生活会让这些老兵依旧更容易相信自己打听来的事实。

    除此之外,令钢铁勇士们更为侧目的还有一个人,一个凡人,甚至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萨莫宽。

    这个被索尔塔恩从他遇到的第一個奴隶营中解放出来的男孩从那时候起便跟随在唤石者——如今战帮之中对他的尊讳是“大地统御者”的索尔塔恩身边,据说是因为他们的父亲,现在已经离开梅德伦加德的钢铁之主从冥冥之中给予了索尔塔恩·沃·布隆以某种启示,让他留下了这个来自塞卢斯忠嗣学院的男孩的性命。

    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如何打算的,就连萨莫宽本人都不知道。

    实际上,萨莫宽直到现在都还会偶尔做噩梦——那是他在那场对他们学院的袭击中最终遭遇的景象:他逃跑了,在朝外面逃去的时候一头撞上了一名钢铁勇士的动力甲,接着被像个玩具一样抛到墙边,同其他二十多个同学一起瑟瑟发抖地看着袭击者将年龄更大的学员们的身体弃如敝履地丢出学院高大的城墙外——还有他亲眼看到的克霍恩政委胸口染血的天鹰徽章与被炸开的惨白骨头——

    “萨莫宽。”

    有人轻轻地摇晃着他。

    “萨莫宽!”

    这一次他听清楚了,男孩一个激灵从自己的小小临时床铺上跳起来,用在学院中学到的最快速度抹了把脸并立正在床边,“是的!长官!”

    “你汗水的气味尝起来很害怕。又做恶梦了吗?”

    又来了。

    虽然现在他已经和传说中的帝皇天使(应该可能多少有点打了折扣的但萨莫宽说到底也只在忠嗣学院就读了三周)们一道生活和战斗了数周,但他还是不太习惯于这些超凡人类有时候表现出的对凡人的特殊态度。

    不管是安维克那傻大个那样虽然傲慢地认为自己优于凡人但有时候又傻呵呵地乐于帮助他们,或者像眼前的这名战士一样,对于凡人有一种超乎寻常的怜悯,萨莫宽不喜欢这个,这让他觉得自己像是某种低了一头的生物,但他们都是人类,不是吗?即使是萨莫宽这样的因为父亲死于卡迪亚附近的战争而被母亲送来学院的部落孩子,他认为自己也是有微乎其微的可能成长为这样的超凡之人的,既然如此,那互相之间就不应该有太多的区别对待。

    很显然,忠嗣学院对萨莫宽这位烈士遗子的规训才开始仅有数周便遭到了突袭,政委们还没来得及让这个孩子彻底忘记他的家乡与他的童年。

    菲尔哈默用他的灰眼睛注视着下方同样盯着他看的风暴灰色眼睛。

    他内心的直觉再一次隐隐变得不安:这个孩子的眼睛颜色和他自己的太像了,这是一种很独特的灰色,在某些角度下它甚至是蓝色的。

    这个孩子在他与同伴加入这支队伍后便被索尔塔恩交给他训练,他告诉菲尔哈默,“我所得到的启示是,这个孩子注定会是我们的一员。所以我会在合适的时机让他加入我们。但他受到的训练不够,还远远不够。这就是你的学徒了,好好教导着他。”

    当时自己怎么问来着?“加入我们?可我们根本没有药剂师,现在药剂师还是由我客串的,我根本不可能独立完成所有的植入手术!何况我们要从哪里搞来健康的基因种子?就算我们从死人身上取到了状态较好的那些,你又如何确定种子没有受到这里的亚空间污染?”

    索尔塔恩当时就坐在他点着蜡烛与冥想香薰,烟雾缭绕的座位上,听到这句话朝着他笑了。

    大地统御者的这间屋子布置得让菲尔哈默想起自己在抵达此地的旅途中曾见过的某条船上那座更加恢宏壮丽的预言者仪式大厅——这一切倒是符合他对银色颅骨战团的智库成员们全都是预言者并且这些兄弟会尽可能按照预言结果来行动的印象——除了他之前不知道银色颅骨兄弟的二连长同时也是一位强大灵能者之外。

    不过这不是大问题,毕竟,他乡遇故知对这两个已经失去了他们荣誉的符号、不允许提起他们效忠的名字的战士无疑是一种极大的安慰。因此就在这个房间中交谈过之后,他与自己的同伴一道,同意暂时以银色颅骨战团的菲尔哈默与安维克的名义更方便地在达到目的之前公开活动,并且在这里协助索尔塔恩开展他的任务(顺便,他们还愧疚但又带着罪恶的喜悦地用银色颅骨的名义高呼原体之名)。

    ——说实话,原本他虽然一直都在为帕撒尼乌斯打气,又在中途获得了天命钢铁号的帮助,但他内心深处还是多少有些担心自己对他们发下的死亡誓言是否能够完成得符合卡尔加大人的期望的,但现在这里有了他们认识的索尔塔恩连长!

    他曾在祈祷的时候多次真诚地感谢帝皇与原体的护佑,以及将这位强大而经验丰富的连长派遣到这里来执行任务的战团长阁下与凯铎莫长者。

    尤其当他们发现索尔塔恩不但是一位经验丰富的长官、智库,并且曾在恐惧之眼中潜伏过多年,又针对梅德伦加德的情况进行过大量情报收集,对此地的人和事物相当熟悉。有了他的帮助,化名为菲尔哈默的乌列尔·文垂斯现在对自己能够完成任务回到他所热爱的马库拉格与他的战团可以说是有了十分乃至九分的把握。

    你看,根据索尔塔恩对他们的介绍和他们最新获得的情报,他们要摧毁的东西正与银色颅骨战团丢失的一件实验样本有关。

    索尔塔恩告诉这两名前极限战士,银色颅骨的药剂大师曾经被俘虏过,还丢失了他的大量实验室数据与样本,那些东西最终流落到了他们眼前的这座卡兰-高尔堡垒中,由混沌领主托拉米诺与他的战帮据为己有。

    恶魔子宫,由极限战士最伟大的智库长瓦罗·底格里斯所预言到的极端邪恶之物、建立于无数无辜凡人的痛苦之上,会滋生出更多混沌星际战士的变种加入他们的行列,为帝国与银河带来毁灭与战争的不该存于世上之物正是在托拉米诺的主持下在这里试图大量运行。

    他们的任务与索尔塔恩连长几乎一致:前者要摧毁它,后者要确保它被摧毁并记录情况。

    而文垂斯与帕撒尼乌斯已经不是当初降落在这里仅有二人荒野求生的情况了,现在他们有了索尔塔恩重新召集起的他的“潜伏兄弟”连队,在他们在冲进一处屠宰营地并遇到索尔塔恩时,大地统御者的手下只有三十人,而现在,随着他们的军队风卷残云般扫荡了半个星球之后大概有三百人不到被允许留在了索尔塔恩的麾下效力。

    随后现在他们这支就地拉起的人马又拥有了两千六百多名被解救出来的辅助军,这些士兵来自约兰,这是一支很棒的军队,甚至还保留了建制与许多驾驶员,这样星际战士们就拥有了更多的火力与掩护支援,还能够分出一些人手来管理他们新获得的工厂,来处理后勤事务。

    尽管索尔塔恩不止一次暗示过希望他或者帕撒尼乌斯分一个去主管他们的后方,但文垂斯不这么想,其实在有着索尔塔恩约束着行为的情况下,他觉得这些潜伏的表亲在图表管理和计划执行方面做得也不赖,而他与帕撒尼乌斯的目标很明确:完成他们的死亡誓言,活着离开梅德伦加德,返回马库拉格,取得重新被他的战团与家园接纳的资格。

    在这种情形下,索尔塔恩特意塞给他的来训练这个孩子就显得多少有点……

    文垂斯不想说多余,毕竟索尔塔恩现在是指挥官,他没有太多时间指导这个孩子也很正常。

    他收回自己的思绪,在凡人看来,化名为菲尔哈默的文垂斯只是稍微眨眼的时间长了点。

    “你今天的课程是高哥特语、算数、地理,还有在应对战场不同的情形下对不同的武器需要做的正确祷告。”

    男孩的脸稍稍鼓了起来。

    “……怎么又是这些无聊的课程,我什么时候可以学习剑术和射击……”

    虽然这小小的嘀咕不可说不细微,但阿斯塔特的莱曼之耳提供的强化听觉在这个距离上可以毫不费力地把抱怨听得清清楚楚。

    “等你什么时候长得高壮一些吧。”前极限战士很不客气地指出,“你现在连星界军的手枪后坐力都稳定不住。”

    “我可以用!”

    来自阿斯塔特的严厉瞪视让萨莫宽忽然意识到自己行为的缺乏纪律与训练,他羞愧地垂下头,悄悄把两根手指在身体侧面交叉。“对不起,教官。”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我不该擅自抱怨和抢答。教官!”

    这孩子就是缺少些严格的训练和课程,如果放在他的故乡考斯的学院,在第一学期的考试里一定会被扣分扣得很惨。好吧,至少乌列尔·文垂斯还记得自己在军营里训练的少年时光与那些森林、瀑布、洞穴与古墓——

    他的嘴角线条不自觉地柔和了一下,又恢复严厉,“知道就好,那么你今天的课程还需要加上有关分辨我们常见敌人的课程。”

    男孩又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是的,教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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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尔塔恩·沃·布隆独处在他们临时营地要塞中自己的房间里。

    这里依旧画满了符文、法阵,还有一些看起来神神叨叨的杂物:一些羊皮纸卷、蜡烛、熏香和各种护身符之类。

    只有锻石者自己知道,这些东西不过是障眼法或是用来打发任何对于他现身于此、以他们原体的名义筛选和召集钢铁勇士或者,更多能够被用来“清扫”此地的战士的一些好用的藉口——伱和恐惧之眼中恶魔星球上的战士苦口婆心说道理远不如告诉他们一些他们能理解又想听到的内容好用。

    他听了听外面的动静,他的守卫们正在远处走来走去,确保他们的首领冥想的时候无人打扰。

    随后,索尔塔恩走到桌前,从腿甲的某个暗格里摸出一卷小小的皮纸,缓缓摊开在桌面上,借着昏暗的烛光看起了自己抵达这里之后凭着记忆写下的回忆日志:这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一段段支离破碎的字句,有些是他在天命钢铁号的见闻,有些则是艾哈林在军官食堂吃饭的时候不经意地流露出来的只言片语,还有些是他在礼拜堂或是甲板下的秘密集会中听到的传闻与情报,最下端则是尤利乌斯曾经带领他们做过的对他们父亲的祷告,这些字句在现在身为灵能者的他看来,每一个字都泛着奇异的力量,保护他不受此地无时无刻不存在的亚空间之力的侵扰。

    这就是索尔塔恩自己的秘密圣书。

    他一定,一定可以以一个更加符合父亲们期望的结果来寻找和迎回基因之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