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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最好的拯救宇宙的解压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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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不能……我变成了什么?!我变成了什么?!我的皮……我的皮肤!!!啊!!!!索尔塔恩!菲尔哈默!谁来帮帮我!”

    虽然这哭喊声已经掺入了让乌列尔浑身不舒服的一种熟悉感:他从另一个人的声音中听出了一部分属于他自己的音色,但他还是出于某种天然或是受训的职责试图把对方的神智拉回现实。他们现在身处千钧一发的险境,光是哭喊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萨莫宽?是你吗?看着我!嘿!清醒一点!”乌列尔小心地抓着对方摇晃,甚至不敢太过用力去抓住对方如今变得与自己一样宽厚强壮的肩膀——那上面现在由于刚刚离开羊膜的关系,还裹着一层弱酸性的黏液,可以看到极少数地方零零落落挂着几缕他原本的皮肤,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鲜红而饱满的肌肉与白色的粗壮筋腱暴露在这里湿热的空气中,组织表面的黏液正开始迅速地蒸发、变干。

    乌列尔又转头看了看四周,受难者与奴隶的哭喊呻吟从更加黑暗的洞窟深处和上方不断传来,蒸汽的嘶嘶声、管道的吞咽声与巨大血湖沸腾的声音为恶魔心脏的搏动伴奏。

    他们的动静在这里暂时还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很好,那么现在他面临的当务之急从简单地完成死亡誓言变得又多又棘手。

    或许他可以先去找到并救出帕撒尼乌斯,然后与他一起去血湖想办法破坏这里的核心,但这个孩子要怎么办?

    乌列尔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现在的萨莫宽:他认识的这个男孩已经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拥有了一名阿斯塔特的体格,但他的模样和心智……能够撑起一切吗?没有受过长时间的严格的、受到祝福与监控的洗脑和催眠训练……他的精神状态……他甚至没有了自己的皮肤……等下,所以他的黑色甲壳部分又在哪里?它们原本该被植入皮肤之下的!缺少黑色甲壳的话,就算在这里他能找到一些临时的动力甲部件也无法替萨莫宽着甲,除非他们能完成所有的步骤。

    见鬼。

    ……难道是他提前打破了这亵渎的恶魔农场让萨莫宽变成了这样不幸的半成品吗?

    乌列尔努力把这条思绪与它后面引申的意义先放到一边,心思电转,考虑着他们接下来的出路。

    或者,他也可以选择去救出他的军士,然后这个地方既然已经被明确地侦察到了,应该也不会这么快长腿跑掉,他们或许可以先想办法带着萨莫宽逃出这个魔窟,去找索尔塔恩?索尔塔恩实际上也是强大的灵能者,并且萨莫宽又和他亲近……

    前极限战士的目光不自觉地又回到浑身鲜红可怖的萨莫宽身上,他心情复杂地发现,男孩身上除了黑色甲壳外的其他组织可能都已经不可思议地完成了生长,一想到这样为他们的敌人生产出新血的效率,源源不断的无辜的帝国儿童被变成他们家乡与父母的敌人,涌出恐惧之眼成为大敌的帮凶,乌列尔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萨莫宽!”他凑近对方,瞪着那对没有眼皮的灰色眼珠,同时用力抹了抹自己脸上的黏液与血迹,露出对方熟悉的五官,“萨莫宽!是我!是我!看着我!我是……菲尔哈默!”

    或许是某个声音或是名字触动了流泪的男孩,那对眼珠的视线从他自己的鲜红肌肉上收回,慢慢在眼前人的脸孔上从涣散变为聚焦。

    “菲尔……哈默?菲尔哈默!你是来救我的吗?!怎么办?我现在……”

    “现在没时间说这个了。”

    乌列尔严肃地说,“你现在至少算是半个阿斯塔特修士了。跟我来。”

    不知是什么东西或是让他产生变化的东西起了作用,在认出了乌列尔之后,萨莫宽的情绪明显地快速稳定下来,前极限战士愕然地发现,那个他所熟知的、总是对帕撒尼乌斯嗤之以鼻、跟在索尔塔恩背后或是向他学习算数的表情丰富的孩子已经开始快速地从他眼前的这个半成者阿斯塔特的肉体中消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乌列尔自己也很熟悉的神情:

    那种情绪变得没那么激烈的、知道自己的职责为何的战士的神情。

    当接下来发现他们的畸形守卫朝他们挥舞着武器冲过来,而萨莫宽只是呆滞了一小会儿,在乌列尔吩咐他之前就自然而然地进入了他最喜欢的攻击位置时,

    乌列尔·文垂斯一边把拳头砸进一个守卫的整个眼眶,一边恍惚地想起自己在潜入这座堡垒之前对变节者们发表的慷慨陈词:

    “——我们是星际战士!我们被创造出来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对抗敌人而战斗!战斗!战斗!”

    骨头和金属关节被折断的咔咔声响让他转过目光。

    萨莫宽浑身泛着血与组织液,但这没有让他停下用膝盖折断第二个守卫脊椎的动作。

    这个男孩正把对方的武器拿到了手里,好奇地打量着致命的锋刃。

    乌列尔忽然感觉到了,某种责任的分量。

    玫瑰念珠开始温暖他。

    “来,跟我走,我们去找到安维克……他还有个名字是帕撒尼乌斯,我还有很多东西可以在路上先教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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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恐惧之眼中上演着残酷死亡的悲喜剧的同时。

    卡利西斯星区,漫游港内。

    “你必须承认这并不容易。”

    佩图拉博BC说道,同时操纵自己的座驾手臂把他刚刚品尝的新菜品放回原位。

    在旁人看来,这就是王朝的双子执政官中看起来较为年轻却更加严厉的那位放下了他手中的新菜品。

    “美味又营养”餐馆,现在于附近几个星区被传颂更多的名字是“圣餐所”——如今每个月都会推出一款新菜品,某位来自美食大国的执政官阁下对同一种食材开发不同烹饪方式和各种新菜谱的热情正在水涨船高。

    当然这也必须归功于拉弥赞恩先生忽然在某天躲懒的时候意识到,他现在除了在军官食堂点餐的时候要求对方出品各种锤四万模仿版美食外,在他坐在自己开的餐馆里的时候,他其实可以指定任意一位他喜欢的阿斯塔特去后厨替他炒个菜或者烘焙点什么。

    这样,他之后就可以兴致勃勃而非常奢侈地开始评估每个人做出来的同一份菜中有什么因为各自的性格与军团属性造成的不同特点。

    一俟想到这件事,这位原本有些开始故态复萌躺平的咸鱼就立即坐了起来,对这种佩图拉博BC口中“极度无聊且玩物丧志的小事”起了极大的兴致。

    在历经了各种奇怪的流血事件(指阿斯塔特切食材会切到手指而砧板会吸血并给厨子的菜刀留下红光这种不合理的事件)、炸厨房(人们敬畏地传说圣餐所的炉灶乃是审判罪人的火山,其下的燃料便是没有通过审判的罪人)、堵下水道(不但具有奇妙的随机性而且总是一个堵住一个通)、有毒食品(虽然并没有毒性但所有人都认为其外形、气味和口味都带有对任何有伦理观念的生物的严重攻击性)、生化危机(指做出来的食物会莫名奇妙地增加一些会动的蛋白质成分)之后——

    拉弥赞恩阁下得出的结论是,做饭这件事在帝皇之子们之中绝大部分的上限和下限都高得离谱,很符合第三军团追求完美——或者说,极端的性格。比如索尔·塔维茨做饭就是难得的那种,能一直保持某种稳定的高水准但却没有太极端。

    这位优秀的第三军团军官在做饭的速度、口味和成本上达成了漂亮的平衡,而卢修斯……这个现在与钢铁之心的其他军官之间的气氛已经降至绝对零度的家伙的问题不是做不好饭或者甜品……

    虽然他在做菜的食材成本与制作方式上相当铺张浪费,比如什么把一颗苹果桃变成果肉和果汁分离再重新冰冻好加入搅打的斯泰格兽奶与进口的远东蔗糖再小心地一层层重新组合起来做出假的果核与果皮这种毫无意义的多此一举——但至少成品在口味与外观上倒也的确没毛病,或者说这位完全不知道自己曾可能变成什么样子的冠军剑客的长处是做猛火快炒之类的菜,真的相当合适。

    卢修斯的主要问题在于这位如今疯狂迷恋红沙之主的帝皇之子会在自己做的每个菜、甜品或者拉花咖啡上用花体字写上“以安格隆殿下之名”或者“献给世上最强大而完美的”随后在旁边拉出安格隆·佩特拉的头像之类的行为并屡教不改。

    第十四军团的成员们做出来的菜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滋味和问题。——但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特别的滋味和问题。他们不论做黄油燕麦粥还是煎苜蓿饼都会奇妙地做出寡淡无味的效果,连做糯米柠檬茶最后都会得到“这杯果茶的香味和它的灵魂一起消失了只留下奇怪的味道”的效果,严格按照用量做法甚至多加调味料也无济于事。

    月狼们做菜原本倒是中规中矩,但随着他们得到了拉弥赞恩的不传之秘:某种式样奇特的烧烤架、银丝炭、进口的复杂混合型香料与把肉切割再穿刺的令人着迷的做法以及如何使用一些远方的贸易商运来的、无法烤成面包但原本用来煮成浓稠炖饭的稻米来酿制纯白低度酒的指导思想……“我真的时常在想,我们救回来的真的是影月苍狼而不是什么别的野狼吗?他们怎么酿出来的酒劲儿越来越大了?还有这烧烤已经开始升级到广场上了?再这样下去,直接替他们的动力甲涂上芬里斯蓝与柠檬黄也没什么违和感吧!”

    而第四军团——和第七军团的联军炊事员们认认真真(互相较着劲)做出来的食物,emmmmm……倒也不是说有问题,理论上能吃,外观正常,营养成分和配方都使用得非常正确,但不知道为什么。都很硌牙,硌牙的方向还不太一样。

    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来自帝国之拳厨子的甜品从华夫饼到黄杏子派全都硬得像拌了钢筋混凝土的城墙砖而来自珍贵的钢铁勇士(?)们的菜品全都致力于让食客在吃饭前先解谜再用正确的顺序咬开那些刺猬般的外壳呢?——佩图拉博BC于一旁看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拉弥赞恩先生冷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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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份你和索尔·塔维茨他们一起研发的新便携式食品很不错,但没有人会买它的。你说卖给船主——谁会买它给自己的船员?”

    “为什么呢?这儿可是冒险家与海军的补给点,我是说……”

    “这个稍后,当我说并不容易的时候我说的是你刚刚对我说的上一句话。”

    “哪句?哦,等等,你是说我们在上菜前谈论的那件事。你是说,假设我们可以让时间倒流,并回去改变这个宇宙的某件事,但对宇宙的主要事件来说改变其实并不容易,并不是像人们以为的那样,一只蝴蝶掀起的气流就会形成一场暴风?”

    “是这样。”佩图拉博BC点点头,他们为亡者之庭高达数百米的穹顶安装的新流明形成一道美丽的人工阳光,洒在他白皙的脸上,过往无数岁月与事件不可磨灭的仇恨与痛苦为他刻下深深的皱纹,使他始终有着一种忧郁而严厉的气质,但他的眼睛现在幽深、清澈而专注。窗外匆匆走过一位女孩,羞涩地看了两位执政官一眼,于窗口下留下她写着祷文和颂歌的丝带玫瑰花,像小鹿般地快速跑开了。

    “因为即使指定某个地名的蝴蝶的话,当时那个地名中,同一个品种的蝴蝶依然可以有很多只,而另一个地点的风暴也可以有很多起,甚至这两者都可以在同一地点有多个选择。那么假如只是随便地影响某件小事,首先,无法确定地指向你最终想要改变的那件事;其次……”

    “其次,如果抓住了原本会产生A风暴的那只蝴蝶但不一定能够改变同一个地点产生的B风暴,即它们在时间的宏观尺度中被认为是两个不同的风暴,但如果它们相距只有一公里或是发生时间是前后30分钟,那么对会受到它们袭击的大部分当时事件的接受者来说其实主要的时间事件并没有被完全改变?”拉弥赞恩恍然接口道。

    “正是如此……令人欣慰,你好像终于开始用到我的脑子的一个细胞了。”

    “所以说……”拉弥赞恩懒懒散散的脸上难得挂上了凝重的表情,“即使可以回溯过去修正时间也未必能造成对真正重大事件的决定性影响?这有点说不过去。”

    “那就要看具体修正的方式和……”狗顿了顿,露出一个笑容,“修正的次数和程度……这是一个精细活计,需要一位耐心的锻造者。因为修正它就像用力掰弯钢铁,力量再大,粗暴而直接的弯折只会让钢铁折断,而加热慢慢反复捶打钢铁,它却会逐渐成为你想要的那个形状。”

    “原来如此!嘿!”拉弥赞恩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个痴呆式的笑容。

    狗警觉地开始往后靠去,同时伸手去拉窗帘。

    “你真是世上最聪明最漂亮的小狗啊佩佩!不愧是你!嘿——呀!”

    “别扑过来直接埋我的鬃毛!见鬼!让我先解除这层迷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