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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9章 错杀
    敲门声起,周予安隔着房门问了句:“谁?”

    “是我!”沈崇明负手而立:“我们要晚几天才能离开青阳县。”

    “是因为那个杀手?”周予安打开门,注视着沈崇明:“他是何来路,为何杀你,执剑可有问出来?”

    “问了,杀错了。”沈崇明淡淡道:“他说他要杀的是王县令。”

    “这王县令都能当你爹了,是个人都不会将你们两个搞混,这种鬼话你也信?”周予安翻了个白眼,见沈崇明伸手过来,忙向后退了半步:“你别误会,我是说王县令年纪比你大,长得也没有你好看,我若是杀手,定不会认错。”

    沈崇明将她垂在耳边的发丝撩上去,开口道:“说是买凶杀人,对方只说是县令,没说年纪,没提长相。”

    “你信吗?”周予安翘嘴:“如此嘴硬且又诡计多端的杀手,不给他来颗真心丸有些对不起他。你等着,我去拿药丸。”

    沈崇明扣住周予安的手,周予安不解,回过身来看他。

    “你那些药丸都藏在哪里?”周予安抿了下唇,正想回答,听沈崇明说道:“全都拿出来。”

    “全都?”

    “嗯!”

    “为何?”

    “防你!”沈崇明松手:“我可不想吃你那真心丸。”

    “怎么会?”周予安心虚道:“大人不会骗我,就算骗也是为我好,我不是那种不识好歹之人。大人放心,除了救命的药丸外,旁的药绝不会用在大人身上。”

    救命的可能变成毒药,杀人的也能变成良药,是救命还是杀人,全看施药者。这句话,周予安绝不会告诉他。

    脚尖轻点,周予安将沈崇明的手推开:“大人不信我?要不,我对天发誓?”

    “新婚之夜,交杯酒前,你也曾对天发誓。”沈崇明盯着她的眼睛:“周予安,我不信你。”

    周予安恨恨地咬了咬牙,脸上仍是笑着的:“那件事是我做错了,是我对不起大人,大人不信我也是应该的。大人等着,我这就将药全部交给大人保管。”

    “腰间的那只竹筒。”

    “小虫子大人也要?”周予安捂着竹筒:“这虫子需得入药才管用,大人您行行好,就将它留给我吧。”

    “竹筒!”

    沈崇明伸手,周予安不情不愿地将竹筒拽下,塞进他手里。

    “虫子可以给你,但每逢月圆之夜必须给我。我得给它喂食,这小东西不经饿,饿极了会发疯。”

    沈崇明将竹筒挂到自己腰间,跨出房门,见周予安没有跟着,转身道:“与我一起去看看,那杀手究竟有没有骗鬼。”

    一栋小楼,分为上下两层。小楼是木制结构,搭建的有些粗糙,不用仔细看,也能看出那楼身是歪斜的。

    一楼的门开着,门口挑着一面旗子,旗子上写着“豆腐、馒头”。二楼有扇窗户,窗户紧闭,窗棂上有些焦色,像是着了火。

    依杀手所言,这小楼的主人便是买凶之人,刺杀王县令是为妻女报仇。

    马车停在小楼前,周予安扶着沈崇明的手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执剑看着小楼道:“属下问过周边的邻居,说是事发时没见到火光,他们是听见老徐的呼救声赶来的,来时,二楼窗户哪儿有黑烟冒出,窗户上还有滴下来的水。”

    “老徐是这小楼的主人。”周予安走进门内,屋里摆着许多东西,磨豆子的,煮豆汁的,还有做豆腐以及蒸馒头的。

    从碾盘的磨损程度来看,应是老物件,起码传了三辈人。东西虽旧,收拾的却是干净利索,是个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地小商人。

    楼主叫徐老蔫,以磨豆腐为生,三十岁那年娶了个寡妇,随后便以卖豆腐,卖馒头为生。女儿是寡妇带来的,随了徐老蔫的姓,叫徐花花,人如其名,长得跟朵花似的。

    徐家出事前,已有人上门提亲,徐老蔫不同意,跟寡妇一道将那人赶了出去。邻居说东西撒了一地,其中有一盒点心,出自盛宝斋。

    那盛宝斋的点心是出了名的贵,像他们这样的人家是吃不起的。人人都觉得徐老蔫拿捏,姑娘再好,也得嫁人,嫁个有钱人不比什么强。

    “这徐老蔫也不是一般人。”周予安指着门锁:“谁家锁门用这种机关锁。”

    “这是机关锁?”执剑蹲在旁边看:“跟客栈门上挂的有什么不同?我瞧着像是他们本地人都会用的。”

    “看着一样,内里却是千差万别。”

    周予安用簪子轻轻拨了下,只听得咔嚓一声,从锁孔里弹出一枚针来。执剑吓了一跳,抱着剑,站到一旁。

    周予安蹙眉,用簪子在铜锁表面敲了敲,确认锁内没有藏针后,小心翼翼将门锁拆开。铜锁内结构复杂,除了正常的锁芯外,还有一个小巧的机关设置,刚刚那枚针就是因为周予安不小心触碰到了机关才发出来的。亏得执剑机灵,及时避开。

    “火灾是何时发生的?”沈崇明问,将门锁握在手中。

    “邻居是后半夜听见的声音,具体什么时辰,他们记不清了,只记得回家后不久天就亮了。”执剑摸着鼻子:“徐老蔫的女儿死了,寡妇受不住打击,趁人不备,上吊了,等徐老蔫想起她时,人都僵了。”

    执剑看着屋中的那根横梁:“她就吊死在这梁上,被风吹得荡来荡去,吓了不少邻居。”

    “锁内的藏针还在,这锁没有被人动过。”周予安把铜锁递给沈崇明:“去楼上看看,这事儿有些诡异。”

    “是有些诡异,属下去楼上看过,除了部分焦痕外,楼上的一应物品都在。小火烧不死人,能烧死人的必不是小火,这徐花花究竟是怎么被烧死的?”执剑踩了踩楼梯,边提醒,边往上走:“仵作说徐花花是自焚,说现场没有发现第二人存在的痕迹,且这火全都燃在徐花花身上。仵作还说,徐花花没有挣扎,只有抱有强烈的,向死之心的人,才会在大火灼身时,不动一下,不发一语。”

    “倘若这人是被打晕了呢?”周予安停在楼梯口:“若是死后才焚呢?”

    “生前被烧与死后被焚的形态是不一样的,仵作说徐华华的肢体有变化,只是变化的不太明显,由此可以证明,徐花花在被烧灼时,人是清醒着的。即便她当时是被打晕的,烈火灼身时一定会醒,醒了就会呼救。事发时,徐老蔫与徐花花的母亲就睡在楼下,他们没有听见任何声音,反倒是被楼上飘下来的焦糊味儿熏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