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青殷瞥了眼装模作样的老夫人,知晓老夫人憋着坏,不可能就这么罢了,肯定有后招等着自己。
她又看了看前面二叔的背影,伟岸高大,可惜,是小号的亲爹,她只能稍微借势寻求一些庇护。
不过,这些都没什么。
横竖她以后是要出家的,这一家子的糟心事黏不上她。
她想得开,系统却气得哇哇大叫;【宿主,你这祖母心偏到没边了,证据塞她眼珠子里,她还是视而不见,非把屎盆子朝你头上扣!我真是要气死了!】
【宿主,你倒是雄起啊!拿下男主,早点嫁给他,当太子妃,你这祖母能把你供起来,天天参拜!我已经幻想到,她是怎么委委屈屈给你跪地磕头了,爽死了!】
甄青殷扯扯袖子,撇嘴。
就她这身份,当太子妃?做梦吧!
把卫极当眼珠子爱的皇帝,决不允许太子娶个家族名声有污的女子为妻。
她才不当小妾!
奋斗太子妃太累,还是摆烂适合她,睡一觉,梦里啥都有……不对,她被系统带偏了。
卫极八抬大轿求她当太子妃,她也不干!
甄世廉撩开帘子,一眼看见哭得稀里哗啦的闺女,顿时揪紧了心,低声问:“圆圆哭什么?”
甄圆圆哭得喘不过气,偷瞟一眼房内老夫人的身影,小声啜泣:“他骂爹爹,还打爹爹,呜呜呜,我太没用了。我要是儿子就好了,我要是儿子,他就不敢骂爹爹了!”
闺女气得连自己的性别都自怨上了。甄世廉的怒火噌噌上蹿,拉走妻女,路上温声安慰:“别哭了,爹爹没事,他不是没打着爹爹吗?反而爹爹还扇了他几嘴巴子。”
“爹爹,别送他去无歧书院,他要成了材,当了官,以后会更欺负爹爹,欺负姐姐,还会欺负我的。”
这回甄世廉没吭声。
甄圆圆扯着他的袖子,哀求:“爹爹,我想好了,我将来多生孩子,都给爹爹教导。不用他给我当靠山,我有爹爹,将来我还有夫君、儿子。”
甄世廉笑了:“这话才对,生你的,你生的,才是你的靠山。旁人靠不住。”
后面,甄世俭喝住甄青殷:“孽女,你给我跪下,好好反省反省!”
甄青殷充耳不闻,不紧不慢朝前走。
甄世俭气得头顶冒烟,快走几步拦住她:“孽女,你没听见我说话吗?”
甄青殷不咸不淡问:“老爷在叫谁?”
“除了你这个孽女,还有谁?”甄世俭吹胡子瞪眼睛。
“我可不是孽女,老爷去别处找找。”
“甄青殷,你还有脸说你不是孽女,你顶撞你祖母,气病了你祖母,你给我滚去祠堂跪着!”
“甄青云顶撞二叔,什么时候他去祠堂跪着了,我再去。别孽女孽女的叫,今儿的事,谁是罪魁祸首,老爷心里最明白。没别的事,我就告退了。”
甄世俭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红,跳脚:“孽女,站住!”
有病!甄青殷走得更快了。
甄世俭追在她屁股后面:“孽女,你敢顶撞你爹!你给老子站住!”
有毛病!
“孽女,你还连名带姓喊你弟弟,不孝不悌!”
神经病!
“孽女!你去哪儿?老子叫你站住你听到没?”
滚!
甄圆圆听到大伯父的声音,一回头,就见大伯父追着姐姐喊孽女,不由着急:“爹爹,大伯父好凶,骂姐姐,好像还要动手,您快救救姐姐!”
甄世廉扶额,无语:“没事,你大伯父从来不打人。”
原本嘴上还能积点德,后来跟张姨娘混久了,从来没说过的污言秽语也能时不时从他嘴里蹦出来。
古人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是极有道理的。
连他也不能幸免,被甄青云连骂两次,骂人的词儿不由自主就从嘴里蹦出来——不骂就吃亏了呀,哪里咽得下这口气。
他听说,张姨娘的兄弟媳妇们,就是这般慢慢被张家人同化的。
甄圆圆反驳:“谁说的?大伯父不是打了张姨娘吗?不行,姐姐若是挨了打,传出去体面扫地,以后怎么走亲戚、说人家?我得去帮姐姐。”
说罢,把脸上的眼泪一抹,提起裙摆就要去追甄青殷。
甄世廉见状,拦住她,只好解释:“你大伯父哪里是想骂你姐姐,你没看见吗?他一直不快不慢追你姐姐后面,这是想跟你姐姐进锦绣居呢。”
“啊?”
垮了半天脸的小殷氏,噗嗤一笑:“原是这样,还是你了解大伯哥。圆圆,咱们回去吧,你大伯父是想你大伯母了。”
张姨娘遭了他的厌弃,出门风流得被人笑话,只能想想家里冷落多年的正妻。
大殷氏怎么说,也是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
甄圆圆愁眉苦脸:“可是,大伯母不愿意见大伯父吧。”
甄世廉嗤笑:“你担心什么,锦绣居可不是你大伯父想进便能进的。”
甄圆圆想起大伯父和张姨娘被锦绣居的人扔出门的事,乐不可支。
甄世廉见女儿笑了,脸上露出慈爱的微笑。
果然如甄世廉所料,甄世俭一路喊着孽女,一路来到锦绣居。
甄青殷前脚进去,他后脚就想跟着迈过门槛,却不想,两个粗壮的婆子伸手拦住他:“老爷留步,勿要打扰太太清修。”
甄世俭眼睛一瞪:“我是老爷,整个甄府,哪里去不得?容得你们两个老婆子在此处狗仗人势!”
婆子也不跟他争辩,飞快地后退,嘭一声合上大门。
甄世俭盯着两扇门干瞪眼:“你们……你们……粗俗!野蛮!岂有此理!”
甄青殷听到关门声和叫骂声,心头不耻。
想什么呢?
渣男吃回头草最恶心了。
*
太子昨儿一天过得算是惊心动魄。
吹一下午冷风,一面等甄青殷问安,没等到,一面脑海里反复回放甄青殷推他的那一下。
他还记得她的神情,既嗔且恼,如怨如诉,委屈又可怜。
梦里,他没有让她逃走,抓住了她的手臂,使的力气有些大,她撞在他的胸膛上,小娘子浑身软软的,清雅冷冽的梅花香扑鼻而来。
他紧紧束住她的腰身,纤细婀娜,不赢一握。
她红了眼圈瞪他:“殿下,你冤枉我!”
他明知她是做戏,却仍是说:“好,那孤听你解释。”
突然,卫颐从假山后冒出来,唤道:“殷殷!”
“解释你个大头鬼!”甄青殷惊喜回眸,眼里满是恋慕,扬起手,一巴掌打歪他的脸,抓起卫颐的手,两人化成蝴蝶飞走了……
太子惊醒,俊脸漆黑,久违的紧张和刺激过电般的穿过心脏。
梦里果然啥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