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青殷失笑。
打量谁是瞎子聋子,不知她与卫颐的好事。
正月初九那天,从晁国公府回来,不知谁的嘴巴红艳艳的,谎称抹了口脂。
二婶估摸气得一宿睡不着,又姑娘大了,不敢直说,怕伤了她的颜面。
甄青殷乖巧温顺地道:“好,我听老太太的。”
老夫人正要高兴,突然发现,不知何时,这个孙女对她的称呼从“祖母”变成了“老太太”。
她心里一堵,刚起的兴头又没了。
隔了两日,恰好是三月初一,甄青殷正要带孟如兰出门做客,杜若一大早,鬼鬼祟祟,又捧了个黑漆匣子回来。
继那个红漆匣子之后,这是杜若捧回的第二个黑漆匣子。
正月初一,东宫送来九万三千两分红,外加八千两红包。
二月初一,送来十五万六千两分红。
三月初一,甄青殷打开黑漆匣子,数了数,二十五万二千两!
她手一抖。
怎的这么多?
虽如今钱财对她来说只是个数字,但拿着这么多银票,她仍觉得烫手,有种梦没醒的恍惚感,还有种被人盯上了,随时会被杀人灭口抢走钱财的被害妄想。
难怪爱意值又涨了5,卫极当真爱死了银子。
杜若乖觉地退了出去,什么也没问,一眼也没多看。
系统好奇地问:【宿主,你在想什么?】
甄青殷惆怅地道:“我在想,明天和意外不知哪个先来,要是我人死了,钱没花完,多遗憾哪。”
关键是,这么多银子,怎么花?
花多了,她二叔搞不好得蹲个几天大牢。
平阳侯府和宁远伯府是前车之鉴。
捐了吧,舍不得,谁知道捐出去的银子,落谁兜里了,花谁身上了。
系统顿时也惆怅了,眼巴巴盯着满匣子的银票:【是呀,多遗憾呀!真肉疼,就你这摆烂的态度,咱俩早晚完蛋,钱没花完,人却死了,死得多不甘心呀,埋土里了都得不甘心地蹦出来。】
甄青殷瞥它一眼。
她惆怅,它惆怅什么?又把她的银子当它自己的了?
她抠开匣子底层,拿出账册,翻开一瞧,原来太子在江南开了玲珑阁分店,难怪分红暴涨!
若非开新店有成本,分红会更多。
“杜若!”
“姑娘。”杜若忙进来,偷觑一眼甄青殷,正要垂下眼,难忍讶然。
那匣子里她知道装的是银票,前两次姑娘收了匣子,眼见着眉开眼笑,这一回怎么没精打采的呢?
这回送的少了?
甄青殷蔫蔫地耷拉眉眼,有气无力穿衣裳:“让你送的信,可送到了?”
杜若上前帮忙,点点头:“交给送匣子的大娘了。”
原来这回来送分红的是个大娘。
系统调侃:【你和男主的接头暗号是“杜若,你爹娘来找你了”,哈哈哈,笑死我了!】
甄青殷:“……”
就无语。
甄青云发现杜若重回甄家后,怂恿过杜若的爹娘来找杜若,可甄青殷预判了甄青云的预判,先一步借晁国公府的势,让二表哥宋驰威吓了杜若爹娘一番。
杜若爹娘两厢一比较,晁国公府的公子爷自然比甄家的小公子更有权势,顿时缩起脑袋当鹌鹑。
杜若得以安生地待在甄青殷身边。
巳时初,甄青殷和孟如兰出门做客。
荣嬷嬷相随,硬是挤进主子的马车厢,一双挖掘奸情的利眼时不时打量甄青殷。
甄青殷让杜若和孟如兰的丫鬟下车,去后面的马车上。
然后,不跟荣嬷嬷客气,理所当然指挥荣嬷嬷伺候她们俩,一会儿端茶,一会儿倒水,没事干了,甄青殷又叫杜若买一包糖炒栗子,吩咐荣嬷嬷剥栗子。
荣嬷嬷多年没干过小丫鬟的活计,虽活计不重,但侮辱性极强。
孟如兰才当上主子没俩月,不懂这些,见平日自己得小心讨好的荣嬷嬷,像个普通丫鬟似的老老实实听吩咐干活,心底不免轻视了她几分。
她扒着车窗,目光四处游荡,状似无意地问:“大表姐,你可知最近京城最火的八卦?”
甄青殷微笑摇头:“我出门少,朋友少,不知呢。表妹常伴老太太身侧,老太太见多识广,可有听到什么趣闻?”
孟如兰精神一振,眼睛发光,兴致勃勃道:“这几日二表叔和老太太说的最多的,是太子修路的事!表姐知道吗?太子殿下心疼百姓出行不便,也为使南北东西货物流通,在朝堂上提出修路,户部的大人们说国库银子不够,太子说他有,愿意出借给国库,不要一分利息。
听说好多大人们弹劾太子,追问他的银子是从何处而来。唉,二表叔说,太子殿下的地位岌岌可危。”
她紧紧盯着甄青殷的表情。
甄青殷淡淡一笑:“竟有此事。”
孟如兰有些失望:“表姐为什么不惊讶?”
“太子喜欢修路,这是老黄历了,大概从三年前,年年元宵之后开朝,太子总会提一提,户部则每年都以预算不足推拒,修路的事不了了之。我也是听二叔说的。”
孟如兰尴尬。
她爹有个官,但很小,祖荫的武官,连皇宫的大门都没进过,更别说上朝,自然不知朝堂事。
甄青殷的爹官更小,但她有个当大官的二叔……
孟如兰心里酸溜溜的,一派天真地问:“那大表姐,你觉得太子殿下的银子是从哪儿来的?老太太说,他杀了许多贪官,难道是抄家抄来的吗?”
荣嬷嬷吓得手抖,凌厉地瞪着口无遮拦的孟如兰:“表姑娘莫不是糊涂了,这等掉脑袋的话岂能乱说?贪官抄家之后,银子充进国库,怎会落入太子殿下的私库?”
孟如兰吓得脸发白,被训得丢了面子,后半途蔫了,再不敢乱开口。
甄青殷安然自在地吃栗子。
马车到达京兆府尹的府邸时,荣嬷嬷的手指头抽抽的疼。
甄世俭曾在京兆府任职,因有个当礼部侍郎的好弟弟,今儿京兆府尹的老母亲过寿,便也给甄家送了帖子。
甄青殷独自来赴宴。
除了迎客的女管事多看她两眼,旁人皆不认得她,小娘子们只和认识的在一处玩耍,无人理会甄青殷。
甄青殷泰然自若,只当自己凑份子来吃席的,找个角落猫着。
孟如兰生怕甄青殷撇下她,独自跑去见太子,全程紧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