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辛用力咬住嘴唇,任他盯视,自垂着一双眼睛,一个字都不肯再说。
鼻尖亲昵地蹭了下,熟悉的触感顶在脸颊,最后落在耳际。
声更低,比阻隔在外的雨声小多了,轻飘飘吹进耳中。
“你说得对,这儿是你家,从上到下,从里到外,连个刻我名字的地儿都没有。”
她气鼓鼓听着,忽然没了声,扭开脸的瞬间,嘴唇倏地碰在耳朵上,若有似无地扫过,继续说道:“那咱们俩就换个地儿,去我那儿,写着我名字的地儿。”
唐辛急急开口:“我不去——”
拒绝还没说完,拇指按在唇上,揉碾了下,止住未尽的话。
石玉懒怠垂眼,看她被自已沾湿的抹胸礼服裙,暖黄色的灯光下洇湿了一大片。
抱得紧,又挣扎了一阵,胸口处往下坠了几分,白花花一片盈着水光,随着急促呼吸上下起伏。
他偏着头啧啧出声:“你穿这个颜色,很好看。”
已经够生气的了,就别再刺激她了,他就没说后面那句:衬得你更白了。
唐辛还是被气到了,她才不喜欢这个颜色,以后都不会再穿了,永远不。
女人多奇怪,明明知道他追梁善从来不是认真的,也没动过那份心思,偏偏想到当年还是会生气。
即使今天如她所愿报复了回去,一点快感都没有,只觉得生气。
手动不了,用脚踹了两下,见他不为所动反而笑意更甚,唐辛猛地用脑袋撞过去。
石玉抬头躲开,没等她撞上提腰扛到肩上,拍着屁股问她:“开哪辆?你说了算。”
突然脑袋朝下,再加上刚才气得脑仁疼,唐辛只觉得耳中嗡嗡作响,胡乱蹬了两脚,高跟鞋就被脱掉了,眼看着被丢到一旁,滚了两圈倒在地上,就如同她现在的惨状。
就这样,还她说了算。
算个屁!
她连张嘴说话的自由都没有,他让她闭嘴。
她还没有行动的自由,被他扛在肩上。
这种情况下,让她说了算,就是个笑话。
石玉往前迈了两步,忽然转身,她便看见满是雨水的那辆跑车,听见他说:“这辆?”
她连嘴都还没张开,便看见他抬脚踹过去,听着力气不小,也着实感受到了,连她都跟着晃了下,吓得攥紧他背后的衬衫,攥了满手的水,攥得手都疼了,还在摇摇晃晃。
唐辛实在怕摔下去,连挣扎都忘了,一把攥住他的腰带,看着那双黑亮亮的皮鞋又踹了几脚。
闭眼不再看,摇晃感更强烈,头晕得厉害。
“石玉……”
听着,惨兮兮的。
石玉这才站好。
她能感受到紧贴着胸口的后背动了动,如同在舒展,仍是紧绷着。
他一手抱着她腿,一手在腿后拍了拍,安抚似的,问她:“要不要换身衣服?”
也就是问问,根本就没等她回答,打开旁边那辆车的车门,把她往副驾位上一放,把腿摆好,裙摆放好,系上安全带。
指尖点着鼻尖,一字一句地说:“坐好,别动,不然……打断你的腿。”
她信,每个字都信,因为他的样子看起来特别凶,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只有声音是软的,比以前任何一次和她说话时都要软,要不是眼对着眼看得太过清楚,还以为他在对她说什么情话。
她试着出声,小小声地说:“石玉,我……不喜欢你了。”
他嗯一声,特严肃地点了下头,“我知道,你表达得已经很清楚了,但是咱们俩呀,谁嘴硬都没用,试试才知道。”
“试……什么?”
他看着她,良久,像是在笑,缓缓抵在她面上,唇贴着唇,冰凉的,激得她一抖。
他这才动了动嘴唇,几近无声地说:“你说呢?”
……
唐辛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也不知道在安城是不是有他自已的房子,只知道雨势渐渐小了,不知是雨真的小了,还是已经开出了有雨的那一片阴云。
她从前挡风玻璃的倒影里看着他开车。
看着他熟悉地伸过手来,打开自已面前的手套箱,从里面拿出来一盒烟。
那盒烟放在她手边,她刚想说“我不想抽”,听见他说:“帮我打开。”
唐辛拆开包装,抽出一支递过去,他侧眸看她的手,接过,叼在唇间。
她这才随着他的动作抬起眼来,直接地看着他的侧脸,头发还是湿的,但是已经不再往下滴水了。
打火机的金属壳上还滴着水,点着了烟被他扔在前面的仪表盘上。
她看着他抽了口烟,明显放松了些,眼尾多了道不太明显的纹路。
正想看清楚,那双眼睛忽然朝她看过来,她连忙避开视线,拨了拨自已腿上的裙子,又揪着胸口的边缘往上提了提。
石玉低声笑,把烟咬回嘴里,看回前面被车灯照亮的路,自言自语般说:“还是应该换身衣服,忘了。”
他气得都忘了,她身体才刚好,这么冷的夜晚,穿着这么身湿掉的裙子,不应该。
好在路程不算太远,再有个把小时就到了。
车开半路,唐辛就睡着了。
前面休养的那半个月睡眠特别多,一天中的大半时间都在睡觉,她不知道是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过来还是养成了习惯,总也睡不醒似的。
石玉悄眼看她,把椅背调整到更适合的角度,把车速降了些。
车里暖风吹得大,虽然他身上还湿着,唐辛的裙摆干了大半。
他把裙摆翻起来以免半湿着黏在腿上,摸了摸,还行,腿是温热的,既不凉,也没发烧。
趁她侧过身,解开背后的拉链,把仍是湿着的抹胸往前拉了拉,就听见她舒服地呼了口长气。
高速上灯少,雨天车也少,车里特别暗。
仍能感觉到突然被释放开的地方像塞了两只刚刚满月的小猫,一得着空,弹簧似的探出来两颗小脑袋,东张西望。
懵懂,可爱,不知世间险恶。
茸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