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出厂门口，韦双双就忍不住了，两手叉腰道：

    “天哪天哪？这都什么人呢？话说的好听的不得了，一开始我还真被姓范的给骗了，听他说的真诚的不得了，为难的要死，眉头皱的紧的都能夹死一只苍蝇。”

    “我越听越不对劲，越听越不对劲，这个人只说话不办事，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净说那些废话，说到后面，就一直在说上面的领导，上面的领导，我都听烦了我，我再笨的人，我也听得出来，这个人是在推卸责任，他压根就没想帮我们解决事，就想把钱把定金还给我们，一了百了。”

    “孟哥，老板，老板娘，你们说是不是这样的？我脑子笨，我能理解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孟远川：“韦板凳，我觉得这回你的脑子不笨，我接触下来和你的想法是一样的，这个姓范的，就凭一张嘴，我都怀疑他出去之后有没有打那个电话，早知道就应该跟着他，看着他打那通电话，什么嘛，说了半天就是不解决，唠唠叨叨说了一大堆，自己有多不容易，还宁可天下人负他，他不负天下人。”

    “我呸！！他现在就已经先负了我们了，合同上的字是他签的，现在倒好，拍拍屁股不认账了，把责任全都推给了上面的领导，上面的领导是圆是扁？是黑是白？你倒是拉一个出来看看呀。”

    林向前笑了笑道：“你们两个绝对有长进，分析的完全正确，刚刚接触两分钟，我就看出来了，这个姓范的就是个职场老油条，这也是国企为什么越来越不行的重要原因，业务不行，推诿责任很拿手，我敢打包票，他压根就没没打那个电话，他们面前装腔作势。”

    韦双双急道：“啊，老板，那你干嘛不揭穿他呀？你就该当场揭穿，反正都已经弄毛掉了，怕他个球，这不是在耍人吗？”

    池小云：“双双，我们的目的是要把设备弄到手，揭穿不揭穿的，对事情没什么帮助，看来直线救国不行，咱们只能曲线救国了。”

    韦双双：“老板娘，怎么个曲线救国法？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池小云两手一摊道：“暂时还没想到，不过总有办法的。”

    林向前：“小云说的对，事情总有办法解决，我想过了，这批设备多数是被也想开自行车厂的人买去了，只不过这个人背景很深，说不定是什么大领导的儿子之类的角色，咱们先打听打听，广东最近有没有新开的自行车厂？如果有的话，就有可能就是被他们买去了，咱们别站在厂门口了， 那姓范的一直在窗口看着我们。”

    孟远川：“好，打听事情我擅长，走，咱们现在就找人去打听。”

    四个人来到大街，一连问了好几个人，广东有没有新开的自行车厂？都说不知道。

    孟远川转头一看，韦双双居然在买冰糖葫芦吃。

    韦双双：“老板，冰糖葫芦怎么卖？”

    小贩：“有八分的，有一毛的，还有一毛二的，要哪种啊？小姑娘。”

    韦双双：“嗯，看上去都好好吃，三种都给我来一串吧，啊不不不，三种都给我来两串，还有我朋友呢。”

    小贩：“好勒，小姑娘一共六个，我给你拿个袋子打包起来。”

    孟远川气急败坏，上前骂道：

    “韦板凳！！！你脑子有病吧！！！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想着吃吃吃？再说中午的时候你不是已经吃到天灵盖了吗？这会儿你又吃得下了？你屁股后面到底有几只老鼠在爬呀！！！！！！！！”

    韦双双接过老板递过来的糖葫芦，立刻拿起一串，大口一咬，咀嚼了两口，眼睛一亮，把手上的糖葫芦递给孟远川。

    “孟哥，可好吃了，你吃你吃，他们这里的好吃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连糖葫芦都做的这么有特色，我们那的糖葫芦都是用山楂做的，他们这里你看，有山楂的，有橘子瓣的，有草莓的。”

    “我的妈呀，就是太有创意了，一个比一个好吃，这个草莓的最好吃，卖的也最贵，一毛二一串呢，一口咬下去，又脆又甜，孟哥，你赶紧来一个，我保证你这辈子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糖葫芦。”

    韦双双把手上的糖葫芦往孟远川嘴上怼。

    孟远川嫌弃的头扭到一边。

    “唉呀！！行了行了行了！！我不吃！！不吃不吃！！别给我吃！！我不要吃！！我吃不下！！韦板凳！！你吃东西！！你也分分场合好不好？咱们现在碰到事了！！毫无头绪！！大家都在想办法解决事！！你倒好，在这吃糖葫芦！！你还说你对老板忠心耿耿！！你就这么个忠心法呀！！！”

    韦双双又自己咬了一口：

    “怎么了？我吃糖葫芦也不耽误我忠心啊，我刚才不也已经问好几个人了吗？人家都说不知道，而且我吃糖葫芦也是有原因的好不好？”

    孟远川：“原因就是你嘴馋！！！！！！”

    韦双双：“不是！！嘴馋是一点！还有一点，是我低血糖，我得时不时的吃点甜的东西，我要不吃的话我能当场晕倒，你总不希望我晕倒吧？？”

    孟远川头疼扶额，对这个韦板凳他真是服了有时真的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韦板凳！！反正啊！！你这么不靠谱的！！我还真是第一回见！！还一口气就买六串！！我的个天呢！！你一个人吃六串糖葫芦！！还低血糖！！我看糖尿病还差不多！！”

    韦双双：“六串糖葫芦又不是我一个人吃的，我就吃三串，还有三串我是给老板娘买的，老板娘也喜欢吃糖葫芦，我不能自私自利，只给自己买呀。”

    孟远川：“吃个糖葫芦，你还吃出优越感来了，你才问了几个人，我都问了十个人了，要是这个买设备的人不是广东的，那就糟糕了，我们总不可能满中国去问吧，中国多大的地方啊？我们问得过来吗？这个事情......”

    孟远川话还没说完，被韦双双一把用手上的糖葫芦给堵住了嘴。

    孟远川刚要生气，韦双双对着他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朝东边方向一指。

    “孟哥，你说话声音轻一点，我刚刚好像听到那边两个男的在说什么自行车厂。”

    孟远川赶紧回头一瞧，离他们七八米远，有两个男的。

    中年的大约五十岁，头发灰白，谢了一半的顶。

    年轻的大约二十出头，身上穿着一件厨师的白褂子，手上还推着一辆大号的三轮车。

    车上有一些蔬菜鱼肉。

    那个老吕头正是红星机械厂的老吕头。

    那年轻人是他的侄子小建，跟他学手艺已经两年多了。

    老吕头每个月就给他30块钱，多一分都没有。

    他听说新开的自行车厂一个月有60，心动的不得了，正求老吕头放他走，让他去挣大钱。

    小建：“四舅，你就让我去自行车厂吧，我听说那个厂子马上就要开了，人都招的差不多了，我有好几个朋友都去那个厂子找工作了，别以为你去了人家就要，人家要求还挺高的呢，当场还要给你做测试，拼那个什么小零件，动作快的他们才录用你，那厂子工资真的挺高的，四舅，你就让我去吧。”

    老吕头手上叼着根烟，皱着眉头摇摇头：“不行，我不能让你去。”

    小建：“为什么呀？四舅，人家都去了，一个月开60块钱工资呢，哪儿去找这么高工资的活儿？我现在20出头，要花钱的地方那么多，我得多挣点钱啊四舅。”

    老吕头依旧板着脸：“你妈让你跟着我学手艺，你现在炒菜的手艺就学了个半调子，现在又要去进厂，我不答应，你妈也不会答应的。”

    小建：“哎呀，四舅，我妈是老思想老古董，她当初让我跟着你学炒菜手艺那会儿，不是还没有那个自行车厂吗？我妈要是知道在自行车厂干一个月能有60块工资，肯定让我去自行车场，再说了，新厂子机会也多，我脑子活络，会拍马屁一点，说不定还能做个小领班小组长什么的，到时候我给四舅你买烟买酒。”

    老吕头还是摇摇头：

    “不必不必，我要吃，自己会买，你踏踏实实的跟着我学厨师的手艺，不要以为炒菜是个简单的事，这里面的学问大着呢，你现在炒的菜我还看不上眼呢，别说炒菜了，你买菜也买不好，上回买回来的菜，又贵又不新鲜，这次我亲自带你，教你怎么挑又便宜又好的菜。”

    小建急了：“哎呀四舅，你怎么就说不通呢？人生的机会就那么一个两个，我觉得现在进自行车厂就是最好的机会，做厨师，虽然也是门手艺，可是这活儿也太辛苦了，而且你一个月比一个月挣的少，这个月你给大伙儿每人少发了两块钱，大伙背地里都有怨言呢，有好几个人说越干越没劲。”

    老吕头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唉，我也是没办法呀，这该死的红星机械厂扣的他妈的太紧了，我自己都快干赔本了，算了算了，这两块钱下个月的工资里补给他们吧，不管怎么说，我不同意你去那个什么自行车厂。”

    小建：“四舅，你要不说出个道理来，我可不服，脚长在我自己身上，我要走你也拦不住我，老厂子得托关系才能进去，现在好不容易出了这么大的新厂子，人家只要你出手快，就会招你，福利好工资高，我要没收到这个消息，你就算了，耳朵里面都听到这个消息了，我再不去，那我不是傻了吗？”

    老吕头鼻孔里出个口粗气：

    “小建，你说的那个自行车厂我知道，三间大厂房，盖的又大又宽敞。”

    小建一听，兴奋道：

    “对呀，对呀，四舅看来你也不是老古董，你消息也蛮灵通的嘛，那厂房盖的可真阔气，整整三大间呢。”

    老吕头：“那你知道是谁开的这自行车厂吗？”

    小建：“我知道，老板是一个叫张大坤的。”

    老吕头：“屁！！！什么张大坤，我告诉你，是赵天雷开的。”

    小建：“赵天雷？就是那个黑社会的什么雷哥？”

    老吕头：“没错，就是他，张大坤只是他手底下一个小弟，赵天雷才是幕后大老板，知道吗？”

    小建不以为然道：

    “赵天雷就赵天雷吧，我管他什么雷呢，我打我的工，反正我干满一个月，他就得给我60块钱，别的都不关我的事，他做他的黑社会，我就挣我一个月60块的工资，井水不犯河水。”

    老吕头指着小建，怒道：

    “你呀你呀，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好好想想。一个黑社会开的厂子，他能是个什么好厂子啊？黑社会做起事情来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特别是那个赵天雷，他身上都背了多少人命案了，这样的人一定要和他撇清关系，你哪怕在他手底下打工，他一个不高兴，把你抹脖子，扔江里喂鱼你都不知道，别把这世道想得太善良。”

    小建：“四舅，有你说的这么可怕吗？黑社会也不会乱杀好人吧？再说，好端端的他们杀我干嘛呀。”

    老吕头：“比我这说的还可怕呢，总之你就死心塌地跟我学炒菜，自行车厂的事想都不要想，要让我知道你去自行车厂我打断你的腿，或者我告诉你妈，让你妈打断你的腿，听到了吗？”

    小建顿时没了精神。

    老吕头厉声道：“我说的话！！！听到没有！！！”

    小建：“噢知道了，哎，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哟，一辈子都发不了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