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求救声犹如敲响的黄钟大吕。
在玉京城的上空回荡。
然后便有几道身影越过房梁,火急火燎地落在巷子里,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边大呼小叫,一边你一拳我一脚招呼到了意识到了情况不妙但却已经无力反抗的辛继烽身上。
“玄长老,你没事吧!”
“是谁!谁胆敢袭击我们可敬可爱的玄长老——”
“太可恶了,都不许拦着我,我要戳他眼睛,踢他蛋……呃,他都没蛋了啊?”
“保护玄长老……”
本就濒死的辛继烽煞气都被打散了,听到这一句句话他像是幡然醒悟,又像是已经放弃了思考,瞳孔都已经逐渐扩散,眼看已经是活不成了。
就算这样。
温吞吞的老人喊了几嗓子后也拍了拍屁股站了起来,气呼呼地走到辛继烽面前,踹出一脚正中胸口。
这一脚。
让辛继烽感觉自己像是在攻城锤撞了一下,庞大无比的力量别说他现在只剩下残躯,就算是状态完好的巅峰时候也难以承受,直接震碎了用煞气辛辛苦苦维系着的生机。
辛继烽的大脑永永远远停止了思考。
也就在辛继烽死后,没超过半刻钟,一道又一道身影掠了过来,这其中有镇魔司在附近巡逻的棕衣,有京兆府闻讯而来的捕头,有仅仅只是路见不平的江湖侠客……
总之就是众目睽睽,谁都看见了小巷里一群人围着个老态龙钟的老人,老人似乎受到了不轻的惊吓,地上还躺着具惨兮兮的半截尸首。
一名妩媚女子搀扶着受到了惊吓的老人,手掌拂过老人后背帮助理顺气息,眉眼间却是怒气横生,瞥着地上的半截尸首,气冲冲地喊道。
“我们从百羽王朝不远万里来到这座玉京城,是身负妖皇结盟使命而来,玄长老是我们敬爱的长者,却在这里遭到了袭击险些身故!”
“这简直是太放肆,太无礼,太不守规矩了!”
“这件事情,我们要求大焱朝廷必须要给出一个交代……”
袭击者的尸首就躺在地上,虽然破破烂烂就剩下了半截,但五官依稀能够辨认出来,而且随身物品也能提供出线索,所以很快就有一则震惊朝野的消息传了出来。
荥原王家的供奉辛继烽在玉京城里袭击百羽王朝使团主事者玄止戈!
凑个热闹的百姓们把这事当成是茶余饭后的谈资。
多是愤愤不平怒喷荥原王家竟然想破坏大焱王朝与百羽王朝的结盟,肯定是打着什么阴谋诡计。
更有甚者言之凿凿,说是荥原王家已经背叛了大焱王朝,做了别国的细作,这是要减少大焱王朝的盟友,然后只等时机一到就里应外合,颠覆河山。
但是在明眼人看来,这事从头到尾都突显出莫名其妙稀里糊涂。
荥原王家花了大力气才把两国结盟的事务揽到五皇子的头上,要把这份坐享其成的功劳送给五皇子。
他们袭击玄止戈做什么?吃饱了撑的还是失心疯了?
这完完全全就是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破坏了自己的布局。
况且百羽王朝使团的主事者玄止戈虽然看着像是孱弱老人,说话都慢吞吞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但他可是妖兽啊!
妖兽的体魄,能和普通人一样?
虽然还没人见过玄止戈出手,但怎么想也不至于真的弱不禁风,有那么脆弱容易受到惊吓。
退一万步说,不也没受伤吗?
可是尽管这事再疑点重重匪夷所思,王家供奉辛继烽就死在了玄止戈的面前,那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做不得假,这便是绕不过去的证据。
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奇妙。
辛继烽要杀徐年,虽然没能得手,落荒而逃保住性命却无后顾之忧,但是他根本就没想过要招惹玄止戈,却在因其而死后还留下了后患。
大焱朝廷问罪荥原王家。
荥原王家当然不会承认——就算做过都不可能会承认,何况这确实不在计划之中。
“栽赃,这一定是栽赃陷害!”
“辛继烽是我王家供奉,但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
“恳请朝廷彻查此事,还我们王家一个清白……”
荥原王家倒是没有否认辛继烽与他们的关系,不过这并非是不想否认,只是辛继烽在王家当了几十年的供奉了,又不是一天两天,根本就没法否认这层关系。
不过这话里也留了个退路。
王家自始至终都是说辛继烽不可能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但却从头到尾没提到王家,这是干干脆脆就把自己摘了出来,如果将来事态不利只能退一步,大可以把黑锅都扣在辛继烽的头上。
荥原王家只是识人不明用人不察,终究是错付了一番诚心,但对大焱朝廷绝对没有歹心。
反正辛继烽都已经是死人一个。
物尽其用人尽其责,这黑锅不扣白不扣。
荥原王家其实也是难受得很,可以说是被打碎了牙还只能往肚子里咽,辛继烽可是五品境的强者,他们培养多少年花了多少年才把这段关系稳固下来。
如今人没了,这些苦心经营不都打了水漂?
何况一同打了水漂的还不止于此。
百羽王朝使团虽然只是严正要求大焱王朝彻查辛继烽给个交代出来,没有具体说过要求怎么怎么样,但以五皇子和荥原王家的关系,本来这支使团就不知何故不待见五皇子了,如今又出了这档子事,还能让他主持两国结盟的事务吗?
想杀的人没杀掉,王家派来的强援死了,坐享其成眼看就要到手的一桩功劳也就此与自己无关。
接二连三倒霉透顶的五皇子真的是杀人的心都有了。
“……辛继烽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儿,也配拿王家这么多年的供奉?他只配吃屎!死了都不让人清净!”
俗话说死者为大,但辛继烽死了也没逃过五皇子的谩骂。
骂着骂着头上一凉。
五皇子伸手一抹。
光溜溜。
不知什么时候就只剩下的最后一撮头发也掉光了。
“啊啊啊——”
无能狂怒的五皇子把数日前还爱不释手,出自名家之手的砚台都砸了。
失眠多梦,本就导致易怒易燥。
发泄完怒火之后,看着碎成几块的砚台,五皇子重重地喘了几口气,算是冷静了许多,然后他就又意识到了一个相当严重的问题。
浑天盘呢?
辛继烽死了,他携带在身上的王家重宝浑天盘去哪儿了!
……
“吱吱吱——”
酥酥小爪子在环环相扣的七彩圆环上轻轻一拍,这些精妙相连的圆环便一个连着一个转动了起来,虽然没有注入力量,没有霞光绽出,但这转来转去的彩色圆环本身就相当惹眼。
别说是小狐狸玩心大起,就连张天天都眨了眨眼睛。
“徐哥!你这是在哪儿弄了个这么个精巧的小玩意呀?难道你又去逛了奇珍会,在哪个妖族开的铺子里买的吗?就只有这一个,没有多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