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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9章 我早就死了
    顾九歌就这么简简单单地杀入人群,犹如狼入羊群,每当起手落刀,必会伴随鲜血喷涌,而那一颗颗被斩断横飞的脑袋,也就这么简简单单地滚落到血泊中,再被无色火焰撕成碎片。

    王自律怔怔地望着在人群中心冲杀的顾九歌,心中感觉难以言喻。

    模模糊糊地,他眼中的顾九歌与队长林家成的身影重叠起来,而在“林家成”的身后,更是出现了蜀城小队的其他成员,单手提着巴雷特重型狙击枪的钟雨薇,提着三尺青峰的林凯,手持炼金复合弓的吴起,戴着白色手纱、双手交织身前的叶桃。

    一百五十四年前,蜀城小队为了拯救这座城市,为了拯救麻木的人们,选择和克洛诺斯抗争,在杀退了烈阳组织之后,迎来了降临人间的神明,最终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蜀城失去了它的太阳,人们失去了心中的信仰,就连历史和文明都被篡改进程。

    而就在一百五十年后的今天,顾九歌再次为了这座城市,选择与克洛诺斯抗争。

    火海与血海互相映衬,呈现出赤红色的光泽,悄然遮盖住穿透云层而来的白光。

    在这片越发疯狂的世界里,在这个孤岛一般的神国中。

    顾九歌成为了新的太阳。

    炽热滚烫。

    唰!

    顾九歌一刀横掠,斩出一道凌锐的刀光,瞬息将左前方的敌人拦腰斩断,随后向前踹出一脚,将另一个提剑冲来的执行员踹飞出去,清脆的骨裂声与喷血惨嚎声尽皆被喧嚣的火海吞没。

    就在这时,顾九歌听闻身后传来细微的破空声响,接连三道赤红色的利箭已经贴上他的后心。

    长久以来培育的战斗素养让顾九歌拥有了超强的判断力与反应力,他一脚跺地,地面呈现出大片龟裂,飞溅而起的碎石精准撞上三根箭矢,将其细微偏转方向,擦着他的肩膀上方飞过,在躲过冷箭的同时,他也不忘应对身前身后的敌人。

    铛——!!

    顾九歌急速起手,拨开当头落下的斩击,随后骤然加速,一刀便将持刀的执行员的胸腔洞穿,无色火焰在这个执行员的体内发生了凶猛的爆炸,瞬息便摧毁了这家伙的五脏六腑,于是他在片刻僵硬后直直倒地,溺毙于血海。

    他一步步往前走,像是举着镰刀的死神,无情地收割着一条又一条鲜活的生命。

    这并不像是一场战斗,更像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犹如盛大戏曲的开幕仪式。

    于是,在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里,一百二十几个围杀顾九歌的执行员,便只剩下了胆战心惊的二十几人,此时此刻,他们的眼中早已失去了轻蔑与嘲弄,只剩下强烈的恐惧。

    终于有人承受不住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选择夺路而逃,可是忽然窜出的火焰却拦住了去路,一撮撮细小的火苗围拢成坚实的火墙,将这里变成了坚不可摧的樊笼,所有试图穿过火墙的人,都被火焰点燃身体。

    他们在火焰中手舞足蹈。

    他们竭力卖弄着低劣的戏码。

    他们恐惧,他们癫狂,他们知道,他们死期已到!

    轰隆隆——

    整个基地大楼在火焰中轰然倒塌,溅落而起的灰尘与石块淹没了所有的罪恶。

    火焰一层层熄灭,阳光遥遥洒落。

    最终在这片残垣断壁之中,只剩下浑身染血、杵刀立足的顾九歌。

    他的眼眸中并无丝毫快意,只有淡淡的疲惫。

    不是身体上的疲惫,而是精神层面的疲惫。

    严格来说,他并不喜欢杀伐,或者应该说,他早已厌倦了杀伐,否则他当年也不会和黎明一起退守苏州,可是这个疯狂的世界从来都没有给他混吃等死的权利。

    “你......受伤了?”

    王自律的声音从顾九歌的身后响起。

    顾九歌点了点头,“不碍事。”

    虽然烈阳组织的成员在顾九歌的眼里算不上强者,不过他们毕竟都普遍是四阶血脉,在半个小时的战斗中,不止一人突破了顾九歌的防御,在他的身上留下了十几道贯穿伤和二十几道深可入骨的斩痕。

    王自律听到顾九歌的回答后,稍稍放心下来,然后走到顾九歌的身旁问道:“你还要往前走吗?”

    顾九歌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眯眼望着天穹,目光穿越厚重的云层,良久后说道:

    “其实,我从这个世界醒来的那一刻,就发现自己被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我想这双眼睛的主人应该就是克洛诺斯。可是在一个小时前,那双眼睛不知怎的,忽然从我的身上移开了。”

    在神国之内,神明无所不能。

    因此,即便是蜀城之内发生的一个细微的异动,都会引起克罗诺斯的注意。

    顾九歌从这个世界醒来的那一刻,克洛诺斯便对顾九歌投以目光,祂无法从顾九歌的身上看到任何的历史痕迹,因此也意识到这是“命运”的手段,于是祂便一直在观察顾九歌的行动 ,同时也在思考苏白这么做的目的。

    一个小时之前。

    苏白去到了“风暴之眼”,在他推开宫殿大门的那一刻,他用某种伟大的力量强行切断了克洛诺斯与神国的联系,也因此,克洛诺斯无法再观察顾九歌。

    而此时此刻蜀城之内发生的一切,都已经被“命运”遮挡,即便是神国的主人,也无法查看神国之内发生的情况。

    这也从侧面说明了,为什么那些烈阳组织的成员在临死之时向神明祈祷,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不过这些事情,顾九歌并不知情。

    “既然克洛诺斯不下来找我,”说到这里,顾九歌语气一顿,看了眼王自律,然后说道:“我就只能上去了。”

    王自律看着顾九歌的眼睛,他发现,这个男人的眼睛里竟然没有任何退缩或者犹豫,似乎克洛诺斯并不是什么伟岸的神明,而只是路边的阿猫阿狗。

    “你会死。”王自律说道。

    顾九歌“锵!”的一声收刀入鞘,再咧嘴一笑,“我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