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我们不得不做，于是我们也就不会在乎后果。

    神明盗窃蜀城，困其百万生灵，这是顾九歌永远都无法接受的事情，于是他必须解放蜀城。

    出于对生命的敬畏，他可以更谨慎些，但这并不代表他就要向神明屈膝。

    克洛诺斯不来找顾九歌，顾九歌便去找克洛诺斯，至于能否打得过，那已经不在顾九歌的考虑范围之内。

    那么......

    现在唯一值得思考的问题就是，如何去到“风暴之眼”。

    得知了顾九歌想法后，王自律轻轻叹了口气，说道：

    “我曾为了找寻‘时间’的真理，在烈阳组织的基地大楼内潜伏工作过几年。后来在一次偶然的情况下，我得知这座基地大楼的地下室内存在着一扇门，通过这扇门，就可以到达万米之上的‘风暴之眼’。”

    顾九歌遥望眼前这片废墟，问道：“还记得路吗？”

    王自律点点头，抬脚走向废墟，边走边说道：

    “每过一段时间，烈阳组织就会带着新吸纳的成员，在这扇门前向克洛诺斯宣誓效忠，而克洛诺斯则会通过这扇门将宣誓效忠的人改造成超凡生命。这种方式很像是远古时期，部落以凶兽作图腾，每日向凶兽献祭战俘或者幼童，并渴望以此得到凶兽的力量。”

    凡人向神明献祭灵魂，以此换来神明的庇佑。

    这当然是一场自由且平等的交易，没有人可以去评判对与错，因为这是人类自己的选择。

    不过换个角度去看，人类的灵魂在神明的认知中，竟只是一种交易的筹码。

    这已经足够说明，在神明的眼里，自称人类的种族，竟连蝼蚁都不如。

    很快。

    在王自律的带路下，顾九歌来到了地下室，见到了那扇通往“风暴之眼”的门。

    这其实并不单纯是一扇门，而是一个坐落在盛大祭坛最上层的光膜。

    整个祭坛呈圆柱形，一层层泛着荧光的绿色石阶往上堆砌，祭坛的最前方竖立着一座三米多高的巨龙雕像。

    巨龙的形象并不是东方的五爪金龙，而是西方神话传说中的翼龙，它整体俯卧，嘴生百齿，全身长着鱼一样的黑色鳞片，四肢如同鹰隼，身后则是一双类似于蝙蝠翅膀的宽大翅翼，翅翼之下，拖拽着一条巨大的蛇尾，而最为显眼的就是它的那双眼睛，是由通体赤红的红宝石篆刻。

    “据说，这头巨龙是克洛诺斯的具象化，烈阳组织将其奉为信仰。”

    王自律指了指这座雕像。

    顾九歌站在这座雕像前，端详少许后，动手把这头巨龙的两只眼珠子抠了下来。

    虽然不知道这两只红珠子的具体材质，但是显然是非常贵重的宝物，来都来了，不带走点儿什么那肯定是说不过去的。

    顾九歌把其中一颗珠子揣进怀里，再另一只珠子丢给王自律，“见者有份。”

    王自律接住红珠子，苦笑道：“都什么时候了，你竟还有这种心思。”

    顾九歌耸了耸肩，若无其事地走上台阶，来到最上层的圆形光膜前立定，伸手摸了摸，发现光膜具有某种阻力，阻止着一切事物的进入，他于是转身看向王自律。

    王自律摇摇头，“我只知道通过这扇门可以到达‘风暴之眼’，但是我并不知道进去的方法。”

    顾九歌想了想，试探性地敲了敲门，然后大喊一声，“芝麻开门！”

    “......”

    饶是王自律的心态稳如老狗，此时也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自己怕不是遇见了个傻子，如果真就这么简单能打开通往神宫的大门，那自己还不如直接倒立学狗叫。

    然而。

    就在顾九歌的声音响起的同时，那扇泛着白色光晕的光膜缓缓开启。

    顾九歌一拍手，“幸好老子读书的时候爱看小说，知道‘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的故事，不然我还真就束手无策了。”

    王自律一脸茫然，但很快也反应了过来，缓缓说道：“你要知道你即将面对的是什么，这扇门的后面，坐着的是一尊伟岸的神明！”

    顾九歌笑了一声，说道：“王老，我敢跟你打赌，这里面坐着的，绝对不止一尊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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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暴之眼，宫殿大厅。

    苏白忽然站起身，转身走向大门方向。

    克洛诺斯微微皱眉，“尊敬的苏白先生，这里是我的神宫，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你不打一声招呼就走，是否太过无礼？”

    其实，苏白的离开让克洛诺斯感到如释重负。

    祂从心底里松了口气，说出这句话也只不过是为了挽回一些失去的颜面。

    毕竟，苏白带给祂的压迫感，实在有些过于强烈。

    苏白脚步一顿，转头看了克洛诺斯一眼，淡淡说道：“我从未想过离开，只是打算去迎接一下老朋友。”

    克洛诺斯心头微紧，刚放松的精神忽然又紧绷起来，“什么意思？”

    苏白懒得再答，自顾自地走过大门，站立在高高的台阶之上，遥遥望向台阶之下的那片白色的云海。

    “风暴之眼”确实是被建立在万米高空的云层之上，这种违背物理定律的建造方法对于可以篡改现实规则的神明而言，是非常简单的手段。

    站在这里，如同站在一架全速行驶的飞机的上方。

    呼呼刮过的大风，扯得苏白衣袍猎猎作响，头发也像发了疯一样乱舞。

    可他只是这么简简单单地站着，简简单单地望着云海深处，简简单单地等待着老朋友的到来。

    忽然之间。

    一道白色的光晕自掠过云海。

    最下层的台阶之上，出现了顾九歌和王自律的身影。

    王自律显得有些紧张，四处不断地张望着。

    而顾九歌则抬起头，与站在最上层台阶之上的苏白，平静对望。

    这对于顾九歌来说，是一种很难言的感觉，就像是他亲手栽下的幼苗，长成了能够遮风挡雨的参天大树，而他正此时站在大树的绿荫之下。

    从一个需要被保护的孩子，变成了真正强大的男人，这其中的过程一定很辛苦吧。

    在苏州小队团灭之后，你肯定会发了疯的向怪物协会复仇，这个担子实在有些沉重了啊。

    我让你做一个好人，也是不想让你在仇恨中迷失自我，虽然你会因此而束缚手脚，但是你应该也是能够理解的吧。

    好久不见啊。

    苏白。

    “他妈的，”顾九歌仰起头，擦了擦眼睛，“这风真大。”

    苏白低头笑了笑，抬头说道：“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