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称:“未命名”公会会徽】
【类型:道具】
【效果:……】
会徽是享受公会权利、履行公会责任的技术支撑,最特殊的一个效果就是,玩家随时可以凭借会徽,从落日之墟的任何一个地方传送回公会基地。
在诡异游戏降临之初的混乱时期,落日之墟多有杀人夺宝的事儿发生,这个效果关键时候可以救命。
而在各大公会联合制定公约后,斗殴事件大幅度减少,该效果就显得可有可无了。
还有一些诸如自动从奖励积分中抽成存入公会基金、将奖励道具信息录入公会数据库的效果,林辰和齐斯暂时都不打算启用。
两人目前是光杆司令,没有可剥削的对象,所有资源到最后都是左手倒右手,没必要多走一步流程。
新建的未命名公会短期内就是一个行动的幌子,介入竞争的入场券,虚张声势的空壳。
星辰大海的理想固然美好,但现实是很骨感的……
之后,齐斯又带着林辰在荒地上划了一片地皮,作为公会基地的烟幕弹。
落日之墟很大,占地搞副业的玩家很多,不差他们两个。
地方破是破了点,人是少了点,但竖着“未命名公会”的牌子,会长和副会长一口咬定这就是公会基地,谁有证据说这是假的?
难不成老牌公会还会吃饱了撑的,新建立一个公会,试试看能不能将这块地皮划过来?
一来,谁都想不到一个新建立的公会的基地会那么特别,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副本类基地。
二来,和平公约还是有一定公信力的,既得利益者犯不着不体面地撕破脸。
折腾了一天,公会勉强算是草创完毕。
林辰直接通过地上那条世界树的根蔓返回了游戏空间,齐斯则闲庭信步地往世界树主干的方向走去。
广场上的人散得差不多了,看来傅决等人只是露了个面就走了,没有做出什么建设性的举措。
孤伶伶的黑塔矗立在暗黄色的天空下,沉默寂寥得像一尊古墓里的僵尸。
玩家们围着黑塔前的榜单石碑,议论纷纷。
“竟然又有愣头青建公会了,这是钱多没地方烧的吗?谁不知道公会一年没个十万下不来。”
“这公会名字也太草率了,叫‘未命名’,是瞎搞着玩的吧?别说,我自己以前玩任何游戏都喜欢自己建公会……”
“谁开个盘,赌未命名公会能支棱几天?我赌活不过一个月。”
“你们就不懂了吧?这个公会未必是不懂事的新人自己搞的,很大概率是某个老牌公会整出的空壳,用来试错和占名额的。”
“欸你别说,这会长的名字看着就不简单。我看这几天大公会们确实都紧张兮兮的,不知在谋划什么大动作……”
“不该管的少管,反正和我们这些底层混日子的没关系。”
如齐斯预料的那样,新建立的未命名公会受到了颇多的关注。
毕竟,随着诡异游戏各大势力的格局趋于稳定,这几年鲜少有新公会出现了。
哪怕有一两个新公会冒了出来,也大多是老牌公会的套皮分会,为了行动方便而建立的空壳。
没有背景的新公会在经验、道具储备、人脉等诸多维度居于劣势,在老牌公会面前就像个笑话,没有任何话语权和行动力。
若不能在短期内获得认可,加入老牌公会的利益圈层,等待新公会的只有在有意无意的孤立和忽视中泯然消逝,名存实亡。
这不能说是故意的针对,老牌公会从初创之际共患难至今,人员决策知根知底,利益置换盘根错节,凭什么无故让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后来者分一杯羹?
但不可否认,游戏中的阶层就是在这套合情合理的成规之下固化的。
三十六年,高踞榜首的始终是那么几个名字,所有想挑战其权威的新势力都不约而同地粉身碎骨。
很残酷,也很现实。
齐斯和林辰说的那些话有夸大的成分,但大致方向上大差不差。
如果傀儡师告诉他的消息无误,很快便是大争之世、用人之际。
老牌公会需要若干个与自己关联不深的势力探路,以免引火烧身;而新公会则可以此为敲门砖,在严丝合缝的门墙上叩开一线罅隙。
“傀儡师应该是希望有一股势力能充当昔拉和九州之间的缓冲,探听各方决策的消息,恰当的时候还可以暗中媾和。
“如果未命名公会可以在诡异游戏中立足,大概便可以顺理成章地充当中间人的角色,两头押注,发战争财?”
齐斯兀自摇了摇头。
有些事务实际操作起来,远比计划的要麻烦很多。
首先,不能确定傀儡师提供的信息有几分真几分假,是否埋了坑、下了套;其次,包括昔拉在内的各方势力也不是任人算计的蠢货;最后……
只有两个人的公会要如何虚张声势,这是个问题。
最稳妥的方法是用全新的假身份搅入公会的浑水,这样哪怕玩脱了,也不怕被人通过一个连明面上的基地都是假的的空壳子锁定,随时可以改头换面,抽身而出。
——风险接近于无,杜绝了所有折本的可能性,却也无法攫取更大的收益。
齐斯不喜欢这样。
在可控的范围内,他并不惧怕冒险和赌博,甚至颇有点唯恐天下不乱的意味,乐于参与各种危机事件。
他在副会长一栏填上“司契”这个名字,便是故意给知情人留下插手的口子。相信要不了多久,诡异调查局就会在现实里找到他。
以他现在掌握的筹码,是时候坐上谈判桌,和那些人谈几笔交易了。
齐斯穿过人群,走向世界树后的黑塔。
路过新人榜时,他注意到属于他的那行排名已经被清除了,从始至终无声无息,好像从来不曾存在。
副本通关记录榜上,也不曾刷新出《青蛙医院》相关的记录。
成为鬼怪后,他就像是被整个世界拒之门外,所有属于人类范畴的事宜往后皆和他无关。
没有人注意到有谁的记录悄然消失,被大堆星号占领的榜单中,谁也无法证明某个具体的人的真实亦或虚假。
不少人或是自感有趣,或是追随潮流,将所有星号都看作是一个人,充作茶余饭后的谈资横加调侃。
只是这匿名的风潮究竟从何而来?为何在短短一月间夸张到席卷榜单?
将星号人格化、明星化,这种离谱的想法又是怎么产生的?
大部分人都不会在意,也懒得思考,因为在信息封锁之下,思考也不会有结果。
齐斯在黑塔十米开外的位置站定,远远地望了一眼。
每层塔的六扇门都紧密地闭合,找不到任何打开的契机,浑然一体地焊死在那里。
塔基周围竖了一圈人造的围栏,警示牌上写着曾有若干玩家在附近失踪,疑似被黑塔吞噬,不知是危言耸听,还是确有其事。
落日之墟的人越来越少,看热闹的人来得快,去得也快。
齐斯站在一条突起的金色虬根上,心念一动,回到破旧的神殿之中。
他握住海神权杖,伸手去触象征白鸦的灵魂叶片,念出两句话语:
“它曾拾取旧神散落权柄的微茫,折射诸神在时空中穿梭的映像,为迷途的羔羊指引方向。”
“‘门’开之后,‘塔’的开启不会太远,既然手中有‘牌’,不妨去争逐落日之墟最后的冠冕。”
契和傀儡师提供的信息两相结合,再加上一些似是而非的表述,像极了古往今来指代不明的神谕。
哪怕不知接下来的乱局会如何展开,但只要差不多知道将有大事发生,这部分暗示和诱导便已经足够。
解释神谕是神棍的事儿,脑补神启是信徒的事儿,神明究竟如何并不重要,负责安坐神龛充当大旗就够了。
齐斯相信,天平教会蛰伏多年,亟待契机用以出世,一定很乐意掺和进这趟浑水,并且将水搅得更浑。
……
古兰自治区。
昏暗的旮旯角流淌着来自地沟的臭水,垃圾和早产的婴儿尸体堆在一起泛出青黑,毛发杂乱的瘦骨嶙峋的耗子在狭窄的街道上逃窜,就像正从尸体身上扒下衣服的衣衫褴褛的乞丐。
作为GFA(Global Future Alliance-地球未来共建联邦)建立以来划定的十二个自治区之一,反抗势力和联邦辖区之间的缓冲带,局部战争以及随之而来的贫穷早已占领了这里,每时每刻都有无数非自然死亡在此发生。
白鸦一身白色长风衣,怀中抱一把雕着藤蔓状纹路的青铜长剑,目不斜视地在脏乱的街区上直行。
她此行是来和一个叫做“真理之红”的小势力交涉的。
四十六年前联邦初建,各项法令新规依次颁布,世界格局波诡云谲,旧有势力拼死反扑,各种反抗组织如雨后春笋般冒出。
或持远大理想同行,或以共同利益联合,或扯宗教充当旗帜;或以成熟的姿态提出政治纲领和诉求,或漫无目的地制造恐怖事件,或像街头混混似的搞些小偷小摸、小打小闹。
“真理之红”就是其中之一,起初是一群中产阶级为了对抗联邦建立以来的资产缩水而建立的政治组织,后面莫名其妙地吸纳了五湖四海的三教九流,走上了恐怖主义的道路。
当然,有严密纲领和理性决策能力的组织大多在二十一世纪初被联邦以雷霆手段镇压,作为时局稳定下来的前提之一。
剩下的对联邦部分政策不满的松散联合,也都在联邦进行数次磋商和改革后妥协,不是自行解散,便是以基金会的形式存在。
战斗到现在的反抗组织大多拥有恐怖主义色彩,且不是所谋甚大、不计后果的疯子,就是不明形势、得过且过的傻子。
对于前者,比如天平教会,联邦照旧持高度重视,治安局的很大一部分业务便是和其信徒斗智斗勇。
对于后者,联邦强势打压了几年,又在最贫穷落后的地方划出了十二个自治区,将所有不服管的暴民、罪犯都逼了过去自生自灭,眼不见心不烦。
“真理之红”在古兰自治区扎根后,断断续续搞了几十年的事儿,终于因为资金、理念等原因支撑不下去了。
他们虽然实质上起不到多少作用,但至少能给联邦添点堵,舆论风向不对的时候还能分担点黑锅,就这么不干了肯定不行。
所以白鸦过来了一趟,启用了天平教会潜伏在古兰区的武装力量,用一些比较不礼貌的手段和平继承了“真理之红”的遗存。
当然,明面上“真理之红”仍然是“真理之红”,只不过将以更加高涨的热情投入到给联邦制造不痛快的伟大事业中。
白鸦手中抱着的青铜长剑,则是此行的意外收获。
这是她在“真理之红”某个小头目的办公室找到的,据说能避灾镇邪,表面却总是莫名其妙渗出鲜血。
她一触目就生出一种强烈的震颤感,直觉这把剑和诡异游戏有渊源,便顺手带上了。
至于具体有什么渊源,等空下来进一次副本,说不定就能知道了。
白鸦噙着一成不变的微笑,在天平教会武装的环护下踏上军用卡车。
本应洁白无垢的衣角被风吹来的扬尘和空气中弥漫的硝烟染成了灰色,落座的刹那还有几片飞灰洒落在车垫上,如纱如霜。
“……它曾拾取旧神散落权柄的微茫,折射诸神在时空中穿梭的映像,为迷途的羔羊指引方向。”
“‘门’开之后,‘塔’的开启不会太远,既然手中有‘牌’,不妨去争逐落日之墟最后的冠冕。”
耳后忽然传来低语,夐远空灵,仿佛从遥远的天际传来。
金色藤蔓的虚影自天边浮现,从角落开始一点点蔓延整个视野。
沉默许久的神明又一次降下神谕,暂时难以明确其中的具体含义。
白鸦的呼吸急促了一瞬,说不清是兴奋还是紧张。
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任由意识沉入教堂告解室模样的游戏空间。
在高悬的十字架之下,她正襟危坐,指间凝出一张黑底白纹的卡牌。
卡面上,一身白衣的人影面向人群,张开双臂,似乎在号召什么。
一只白鸽停歇在祂的手臂上,飞起后却从尾端和翅尖开始染上黑色,并在高空中化作黑色的乌鸦。
【身份牌:空想演说家】
【效果:正位时,您的梦想将成为现实;逆位时,您的理想将轰然坍塌。(在收集到充足的信仰后可以进行一次抽牌)】
二十二年过去,白鸦从最初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成长为教派的精神领袖,自然不会像普通的狂信徒那样将未来押注在一个下落不明的邪神上。
所以,即便知晓身份牌和诸神关联密切,对应其权柄乃至信仰,她还是绑定了【空想演说家】这张属于异神的牌。
她察觉到了契的虚弱,谨慎地试探神威的边界,并且以为后者不会知道……
“是我想当然了,那可是神明位格的存在,永远不要将祂们的纵然当做羸弱。”
“这是在敲打我,告诉我祂进一步复苏了,我的一举一动都在祂的注视之下……”
白鸦轻吐一口气,指尖的身份牌化作光点散入尘烟。
她依旧冷静而平和,连唇角的笑容都不增不减,如同雕花般镌刻在脸上。
“祂没有立刻杀死我,存在三个可能。第一,祂仍旧虚弱;第二,祂需要我;第三,祂不在意。”
“三种情况可能同时存在,无论如何,我都应该给出答案,做出行动,再看情况决定下一步怎么走。”
“还好,因为信仰不足,身份牌的效果我一次都没启用过。事态应该尚未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白鸦在游戏空间的黑暗中向后仰坠,回到现实。在旁人眼中,她只是眨了下眼。
她环视身边众人,庄严宣告:“就在刚才,神降下神谕。”
“祂说,我们将在旧神的指引下,以圣战夺回失落于废墟的冠冕。”(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