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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5章 疏可走马
    “事情已经做了,便没有回旋余地,想必你也知道那位靖安侯的手段吧。”

    白宗儒笑了笑,脸上露出一丝嘲讽:

    “前些日子靖安军那些哗变军卒可是都被斩首示众了,就连其家人都被赶出了北乡城,听说已经有不少人死了。

    你也不想自己与家人变成如此模样吧。”

    他的声音犹如一把尖刀,深深地刺入徐斗的心窝,让他面露恐惧。

    那年轻人徐斗没有见过几次,但他的上官纳兰元哲对其很是畏惧,连带着徐斗也对那人很是畏惧。

    如今白宗儒这么一说,徐斗竟身子一软,从椅子上掉了下来。

    他神情惶恐,脸色惨白,嘴里嘟囔着:

    “是你们逼我的...是你们逼我的,我没有背叛侯府。”

    “事情都已经做了,徐兄再说这些有何意义?

    不是你的人从城中的粪渠爬出去,我等如何知道这曲州之外的消息?又如何发号施令。”

    白宗儒每吐出一个字,徐斗脸色便惨白一分,最后面露绝望。

    “哈哈哈哈,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徐兄你的儿子安然无恙,我等在茂州的好友们已经将其保护起来,还请放心,

    就算是那靖安侯府,也不能去到布政使司衙门杀人吧。”

    徐斗一愣,猛地抬起头,他想要站起,但发软的腿却无力支撑,

    他只好在地上挪动,快速来到白宗儒脚下,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此话当真?”

    “那是自然,我白某一言九鼎,从不说谎,在这曲州人人皆知。”

    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哈哈一笑,将徐斗拉了起来:

    “老夫忘记了,徐兄在三日之前还不配听到老夫名字,

    不过现在也来得及,老夫白宗儒,曲州白氏掌事人,等到你走马上任,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他不再理会徐斗,站起身走向长桌,拿出了一个金箔玉盒,沉甸甸的,一看就十分名贵。

    “将此物带出去,送出城外十里,放在望乡亭,告诉接应之人,将此物送到京城望乡楼,十万火急,快去吧。”

    白宗儒不理会徐斗的抗拒,直接将玉盒塞到了他怀里,小心叮嘱:

    “江南有一千金药房,能去除女子身体异味,相信对你也有些成效,等到事情过去,老夫托人去江南带回一些,赠予徐兄。”

    徐斗眼睛微微睁大,他这一生最喜欢粪,让他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也最讨厌粪,

    让他身上多了一股怪味,就连那青楼女子都敬而远之,

    同时,他心中生出一股刺痛,谁不愿意与家人团聚?

    但每当想到妻儿老小眼底的一抹抗拒,

    徐斗心里便难受得紧,只能在心里苦笑,想着以后少去茂州。

    “快去吧,再晚一些就来不及了,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

    若是让那靖安侯赢了,所有人都要死,包括你!”

    白宗儒猛地收起脸上和煦,变得酷烈,将徐斗吓了一个激灵...

    半刻钟后,屋内的怪味缓缓消散,

    白宗儒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将打开的房门窗户关上,轻轻摇了摇头,自语道:

    “粗鄙之人啊。”

    “哈哈哈,想不到快死了还能看到白兄的囧状,今生没白来啊。”一侧的官华仙端着茶杯走了过来,笑着打趣。

    其余几位老者也笑着走了过来,笑着说道:

    “白兄莫怪,实属味道难闻,我等避一避,避一避。”

    “哈哈哈哈。”

    几人虽然开怀大笑,但眉宇中难掩阴霾,

    如今他们困身于此,就如那没了翅膀的雄鹰,纵使有飞天之能,也无计可施。

    以至于要和以往看都不会看的粪帮谋事,

    这对于他们来说,无异于奇耻大辱。

    官华仙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看了看时辰,感慨道:

    “时辰到了,边军想来已经出城,就是不知姬元恺能不能成。”

    白宗儒缓缓摇头,抿了一口茶水:

    “边军是什么货色你我清楚,每年数十万两银子砸下去,养了一些兵痞,真是笑话。

    此番出战,不求他们能阻挡靖安军与西军,

    只求他们能给局势增添一些乱子,让那拓跋阿狼有可乘之机逃走。”

    此话一出,屋内的氛围顿时凝固起来,几位老者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消失,那王姓老者满脸懊悔:

    “何至于此啊,和气生财不好吗,

    那靖安侯要人要钱,给他就是了,何至于闹得如此僵,擅自调动边军这可是死罪啊,

    不管是面对严友贤还是靖安侯,我等都无法自圆其说。”

    “王兄,现在人家要的是我们的命,拓跋部若是真让他剿灭,这曲州还有我等容身之处?

    到时候靖安侯大权在握,俨然成了另一个平西侯,

    若是他要我等交出身家财富,你该如何?到那时再想拼命,可就没机会了。”

    官华仙脸色阴冷,语气不疾不徐,但每一句话都让在场之人脸色阴沉几分。

    千百年来,他们面对过无数对手,

    有大权独揽的皇帝,有权力空前的朝廷,有两袖清风的文人清流,也有混不吝的勋贵,

    但还是第一次遇到此等对手。

    一番声东击西,不讲道理大杀一通,

    而且动作如此迅速,让他们应接不暇。

    如今北乡城已经被那人整治得固若金汤,城中百姓数万,都已与靖安军紧密相连,街道坊市之中不知有多少暗探,

    不管他们派出多少人,都掀不起任何浪花,

    短时间内,倒是让他们有些束手无措。

    “届时靖安侯怪罪起来,该如何应对?不要忘了,经此一役,我们可没了边军啊。”其中一瘦小老者面露忧愁。

    如今峰首丽克二城的边军尽出,除了城中的家眷,能拿动刀,穿上甲的都已经出城,

    不管这其中有多少人敢向西军挥刀,边军都会在日后迎来清洗。

    他们的本家将领,以及中下层军官都无法幸免,边失控已成必然。

    到时没有兵马在手,他们就如那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白宗儒叹息一声:

    “日后的事再做打算,其中自然有京中的大人考虑,不必我等费心,

    我们需要想的,就是如何让拓跋部免遭劫难。

    单单边军是远远不够,刚刚送出去的玉盒中有老夫的亲笔信,

    大人们见到后会在京中发动攻势,力争让皇党妥协,

    至于能不能成...那便听天由命吧。”

    官华仙似是想到了什么,问道:

    “茂州传来的消息中,只有西军在围困拓跋部精锐?那靖安军去了何处?”

    在场之人脸色骤然一变,一种不祥的预感开始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