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异和郑就一层层爬回万景楼四楼牡丹房。
郑就进屋后开始抱怨:
“哎呀,你为何不让我看完好戏再回来。”
他都没见到金吾卫抓人,就被刘异强行拉回来了。
刘异调侃:“你咋不进去看呢?可惜大唐没地买六个核桃,否则给你补补脑。”
这小子看打架喊加油,哪有热闹往哪凑,唯恐天下不乱。
“六个核桃很难买吗?”郑就疑惑,“东市就有卖呀,你要一筐都有。”
刘异不想跟他解释,打开房门上的插棍。
他要再出去嘘嘘一趟。
这次已无需人引领,刘异轻车熟路就找到茅房。
放完水再上楼时,他前面一位中年发福的大叔没走稳,身子摇晃就要往下掉。
刘异伸出右手撑了他后背一下。
男人回头瞅瞅,看他穿一身黑色布衣,眼神轻蔑,出口凶道:
“大胆贱民,你敢触碰我的身体?”
刘异眨眨眼。
呦呵,恩将仇报?
槽!
真是长亭外,古道边,芳草天,不要碧莲啊。
他呵笑着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刘异跟在这人身后,眼见他进了四楼的芍药房。
他站在门外听了听,里面没有丝竹音乐,只有几个人的谈话声。
一个尖细的声音说道:
“这件事就拜托郭郡公,我们今天下午去京兆府探视,结果吃了闭门羹。”
刚才那个凶男人的声音说:
“南衙北司向来不睦,京兆尹肯让你们探视就怪了。我回头跟卢商打声招呼,这点面子他还是要给的。”
另一个尖细的声音说:
“多谢郭郡公,我认为这件事必有隐情,牛二他们每日过手的钱财不少,何必要去到东市偷盗?卑职也不信他们会为争抢珠宝而大打出手。”
又是凶男人的声音:
“这案子若没死人,只会到万年县县令那,无论牛二他们有没有盗窃,我都能把他们捞出来。如今牛二死了,案子落入京兆尹手里,我也不好过多干涉。”
“我等只希望京兆尹能秉公办理,不要因为他们是北司的人就将偷盗杀人罪名做实。”
“这个你们倒是可以放心,卢商这点操守还是有的。”
然后是一阵彩虹屁和敬酒声,两个尖细的声音一唱一和。
甲:“郭郡公如此人才,为何不担当实职?”
乙:“因为郡公是驸马啊,大唐驸马有实职的少。”
甲:“可杜相公不也是驸马出身吗,他都做到宰相了。”
这时又传来那凶恶的男声。
“杜悰凭什么当宰相?杜悰若不是娶了我姑婆唯一的女儿,谁知道他是谁?”
尖细的声音拍道:
“同样尚公主,郭郡公明显低调很多啊。”
“哼,李唐天下都是我郭家拯救的,我们岂会在乎区区一个宰相之位?”
“对,对,郭氏高风亮节。”
刘异听到这已大致猜出里面是什么人。
真是冤家路窄啊。
他眼珠一转,忽然脸上闪现出坏笑。
刘异将芍药房的房门裂开一道缝,他轻轻离开此处回到牡丹房。
郑就正坐在屋里无聊地饮酒,见刘异回来表情夸张地说:
“你可回来了,我都死你了。”
刘异呵笑:“我离开的每一分钟你仿佛度过了六十秒,对吗?”
“啊?什么秒?”
“不重要,刚才热闹你是不是没看过瘾?”
“当然,还没到抓人高潮就被你拽走了。”
“我再给你补一场。”
“啊?”
刘异从怀里取出两根针,走到杜悰旁边,一根扎入他头顶百会穴,一根刺入肚脐天枢穴。
郑就凑上来疑惑地问:
“你这是做什么?”
“叫他起来上厕所。”
不一会儿,杜悰眼皮开始微微抖动,刘异同时拔走两根针。
五秒后,杜悰悠悠转醒。
他从桌子上抬头,疑惑看向周围环境。
还是牡丹房。
他瞅瞅满屋子睡死在桌子旁的人,嘲笑:
“看来还是老夫酒量好些。”
这时,小腹忽然传来尿急信号。
杜悰站起身,走出房门。
他走出门的下一秒,刘异、郑就从桌子上瞬间抬头。
俩人相视而笑。
他们走到门边,裂开一条门缝。
他俩从门缝里看到杜悰行走在回廊上,应该是想回廊尽头下楼梯。
老头路过一个房间时,忽然驻足。
他呆立在那一动不动。
杜悰站在门口,从门缝听见屋里正在讨论他。
一个尖细的声音说:
“听说杜相公是青楼楚馆的常客,他那么老了,身体受得了吗?”
另一个尖细的声音说:
“估计跟咱们宦官一样,都是来这装装样子,中看不中用,哈哈~”
一个男声说:
“哼,岐阳公主在世时,他装得跟鹌鹑一样老实,如今公主不在了,他终于不演了,做人表里不一,我瞧不起他。同样是驸马,我妻饶阳公主尚在,我就敢正大光明来青楼。”
尖细的声音拍道:
“郡公出身太原郭氏,宫里的太皇太后可是你亲姑婆,哪像杜悰,他一辈子都要看皇家脸色行事。”
“小人得志。”
杜悰站在门外被气得浑身发抖。
他一脚踹开芍药房的大门。
“郭仲词,你这无耻小人,敢在背后诋毁老夫?”
“杜悰?”
刘异和郑就在牡丹房里都能听见那边屋里传出的噼里啪啦声。
“哈,打起来了。”郑就兴奋完,语气又遗憾起来,“光听声不怎么过瘾啊。”
刘异打开门,拉起郑就。
“走,咱们这次进去看。”
“真的可以吗?”
郑就惊喜得双眼放光,表情开心得像中了六合彩。
刘异、郑就若无其事地从芍药房门前走过,忽然发现新大陆。
“呀,杜相公,你怎么在这里?”
等他俩看清屋里的情形,一时没憋住,双双噗嗤笑出声。
此刻,杜悰双手揪着一个胖男人的头发不撒手。
不幸的是,他三绺胡须也落入对方手中。
“你放开老夫胡子。”
“你先放我头发。”
右侧面站立着两位没有胡子的男人,他们表情动作很无助,甚至有点不知所措。
俩人不明白好好的宴席,为何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杜悰斜眼看到门口的刘异,大喊:
“傻小子,你们快过来帮老夫啊。”
刘异愉快应道:
“我来了。”
他与郑就进来后,特意将门关死,插上。
刘异一脸坏笑朝胖子走去,让你刚才骂老子是贱民。
郭仲词一看,急得朝侧面大叫:
“你们俩个傻子快拦住他们呀。”
郭仲词若让侧面两人帮他揍杜悰,这俩人还真不敢。
但对付俩少年的勇气,他们还是有的。
这俩人当即朝刘异、郑就冲过来。
俩少年各自露出坏笑。
还有这好事?
两秒后,一个开始施展天马流星捶。
另一个耍了全套的荥阳无影脚。
两个没胡子的人像乒乓球一样,在天花板和地板之间来回碰撞。
他们最后落下来时,人已彻底晕死过去。
杜悰毕竟上了年纪,战况很不理想。
短短一会功夫,他就被郭仲词揍出两个乌眼青。
等刘异、郑就把老头从郭仲词手里解救出来时,老头捂着眼睛大喊:
“揍他,揍到他跪地求饶,跪姿不标准还接着揍。”
郑就满脸兴奋,嘴里却说:
“我这么善良的人,简直太难为我了。”
刘异对杜悰挑眉:
“滴滴代打服务,别忘给五星好评哦。”
“啥?”
郭仲词一步步后退,终于退到墙角。
他看着逐渐逼近两个恶少年,出口威胁:
“大胆,你们可知我是谁?”
刘异来大唐后最厌烦听见这句话。
“槽,驴一天啥事也没干,净踢你脑子了吗,踢失忆了?”
郑就:“你都不知道自己是谁,还来问你老子我?”
“贱民……你们,哎呦,哎呀~~~”
满屋子都是哀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