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主意毕竟是皇帝想出来了,毕自严就算是再觉得朱由检的脑子里进水了,那也不能吝啬赞美。
反正赞美又不花钱,人家还愿意听,何乐而不为呢。
“公子,您的这个主意有可取之处,咱们的银行给予存款人利息,确实可以吸引大批的百姓,不过臣还有一些想法,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要是觉得不该讲就不用讲了。”
“啊?”
毕自严没想到朱由检会这么说,按照他所熟悉的剧情,当他说了这句话后,对方都应该说但讲无妨,可是,这朱由检不按套路出牌啊。
朱由检看着毕自严无所适从的样子,心中不免感到好笑,“毕卿,开个玩笑而已。”
“与其说你有一些想法,不如说你有一些担忧更为合适。”
“你担心的是,这样一来,虽然可以吸引大批人存款,可是同样要花费大量的利息,长期来看是有利的,可是短期内不仅不会有收益,甚至可能还会赔钱,而如今的大明,哪还有闲钱可赔呢?”
“是也不是?”
毕自严尴尬的笑了笑,“公子圣明。”
朱由检笑了笑,看向了不远处喧嚷的人群,“你看百姓们穿的衣服,除了黄色,其他的颜色基本上都有。”
“京城中人多,而人都是要穿衣服的,因此这绸缎庄也多,那这么多的绸缎庄怎么吸引人呢?自然是要靠各式新颖的绸缎布匹,别的绸缎庄没有,而我这有,那客人自然而然的就来了。”
“开银行,也是如此,就得有点别人没有的。”
“咱们的银行不仅可以存款,还可以贷款,存款有利息,这贷款自然也得有利息,不过,想要贷款,就得有担保人,还要拿出相应的东西作为抵押,若是逾期未还,可以适当延长三个月,但利息要加倍,若是三个月还未归还,那可就对不起了。”
“要是借款人不愿意被收回抵押物,还可以债转股,就是把他欠的钱款,转变成他名下买卖店铺的股份,这样他就不用还款了,咱们也就成了他的股东,不过这个要视具体情况而定。”
毕自严听完,两眼放光,“妙啊,这有些钱庄也放贷,不过利息很高,要是借款人到期还不上的话,多半是卖房卖地,而且还免不了受皮肉之苦。”
“公子,您提出的担保人和抵押物就能在情感上规避这一点,而且这债转股,更是神来之笔啊。”
接下来,朱由检又向毕自严介绍了银行的其他业务,像什么投资呀,转移支付,提供保险柜服务。
毕自严听完,如拨云见日,豁然开朗,茅塞顿开,醍醐灌顶。
“哎呀呀,公子真乃神人也。”
可是,毕自严又有些沮丧,因为这些都要建立在拥有大量的原始资金的基础上。
“公子,您关于银行的想法,可谓是空前绝后,只是,这初始资金恐怕有些为难。”
朱由检摆了摆手,“不用担心,资金我已经准备好了。”
“两千万两银子,够不够?”
“两千万两银子!”毕自严差点没喊出来。
这也不怨毕自严,大明朝自从万历皇帝的内帑之后,就再也没有听到过这么多钱了。
“够,够,够,太够了。”
至于朱由检从哪弄来的这么多钱,毕自严很识趣的没有问。
朱由检很满意毕自严那震惊的神情,毕竟自己除了皇帝这个身份之外,唯一能够胜过古人的,也就只有来自后世的见识了。
“毕卿,其实,我想成立的这个银行,还有一个重要的功能,那就是铸币。”
铸币,毕自严听到这两个字,下意识的就联想到了极为可观的利润。
在古代,铸币权在官府手中,像市面上流通的铜钱,能有七成的含铜量就不错了,至于剩下的那三成。
“公子,敢问您对铸币一事,有何打算?”
朱由检一伸手,“把钱袋拿来。”
王承恩恭恭敬敬的双手递给朱由检一个钱袋,朱由检接过后,将里面的碎银子倒在了桌子上。
“你看,这民间流通的银子,多以两为单位,若是一块银锭是五两的,而所需的是三两四钱,则就要用剪刀剪开,再用称称量,极为麻烦,同时也形成了这么多边边角角的碎银子。”
“有感于此,我打算推行银元,一块银元为一两,银元正面雕刻太祖的画像,背面雕刻泰山黄河,最下面雕刻日期。”
“至于含银量,七分。”
毕自严止不住的点头,“公子,七分的含银量确实是最合适的,不过,百姓对银元并不熟悉,就算是有朝廷背书,恐怕短时间内也难以流通。”
朱由检拿起桌子上的一块散碎银子装入钱袋中,“金子也好,银子也好,都是货币,而货币的本质就是一般等价物,其本身并不存在价值,至于它值多少钱,都是由人说了算的。”
“那什么人说了算呢?”
朱由检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毕自严,“那当然是咱们说了算。”
“朝廷那么多官吏,银行开业后,每个人给他们发个存折,也就是凭证,让他们拿着存折自己去银行取钱,而取出来的钱,就是银元。”
“老百姓或许不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但是,他们一定知道穿着官袍的都是大人,大人们都用银元了,那他们也就不会过于抗拒。”
“我在小站训练了一支新军,以后他们的军饷,也是由银行发放存折,他们自己去取,取的自然也是银元。”
“这些士兵大都是北直隶的人,他们拿到了银元一定会带回家中。”
“此外,户部收税,以应天府为试点,收税只收银元。”
“三管齐下,银元自然就会在北直隶流通。”
“只要在北直隶打开了局面,以后推向南七北六十三省,也就是时间问题了。”
毕自严深以为然,这样一来,银行必将大有可为,同时,他也不禁感叹,怪不得人家能当皇上了呢,这脑子,不服不行啊。
但是,事在人为,关键在一个人字,“公子,若是朝中有人不愿意去银行领取银元当俸禄呢?”
朱由检冷哼一声,“不愿意用银元当俸禄,那也可以。”
“谁要是不愿意,以后他的俸禄全发宝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