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兴燮就这么被晾了两天,直到两天之后,一个人的到来。
朱由检知道,衍圣公府,是山东清查田地中最难缠的,恐怕山东的那些官员都拉不下来脸用强,所以,朱由检就派了一个能拉下脸来的官员,主导此事。
来者非别,正是吏部左侍郎,温体仁。
温体仁来到山东济南府,首先拜会了山东总督袁可立。
“部堂大人,辽东女真,近来调动频繁,为防异动,陛下的意思是,请您先回登州,主持大局。”
朱由检这也是有意维护袁可立,不想让他暴露在与衍圣公府的冲突之中。
毕竟衍圣公府是朝廷立在读书人中的一块牌坊。
袁可立自然也是明白朱由检的意思,只是他也不是怕事的人,“有劳温侍郎前来了。”
“只是,山东清查田地之事,尚未完成,李抚台还因此丢了性命,若是老夫就此离去,心中难安啊。”
温体仁淡淡一笑,“部堂大人,这是陛下的旨意,”
见温体仁搬出了朱由检,袁可立也不好再多说,“烦劳温侍郎回京之后,替我问候陛下。”
“山东之事,就麻烦温侍郎了,老夫这就动身,返回登州府。”
待袁可立走后,温体仁当即在山东巡抚衙门内召开了会议。
温体仁率先看向布政使王应熊,“王藩台,山东的田地清查的怎么样了?”
王应熊当即起身,“回温侍郎,山东下辖六个府,东昌府的田地已经清查完成,济南府、青州府已完成大半,登州府、莱州府的清查工作到了收尾的阶段,只是兖州府出了李抚台一事,动作慢了些,才清查了不到一半。”
“鲁王府的田地清查了多少了?”
“清查了一半了。”
“耽搁的太久了,还是要加快进度。”
“是。”
温体仁又看向都察院左副都御史高宏图,“高副宪,三法司在地方推设的如何?”
温体仁是吏部左侍郎,高宏图是左副都御史,虽然说都是正三品,但职务含权量还是有所差别的。
高宏图还是很尊重的,“目前,在府一级已经设立完成了,县一级,还在推行中。”
温体仁点了点头,“县一级,我觉得,此次李抚台遇刺,白莲教妖人闹事,都是从兖州府开始的,那就说明兖州府的治安有待加强。”
“这三法司在县一级的设立,就先从兖州府的曲阜县开始吧。”
高宏图听罢,顿时明白了,衍圣公府可就在曲阜,这是冲着衍圣公府去的呀。
“温侍郎的想法与高某不谋而合,我回去之后,就安排人手,准备相关事宜。”
温体仁接着看向了按察使杨一鹏,“杨臬台,山东境内的白莲教余孽可曾肃清啊?”
“温侍郎,山东境内的白莲教妖人,在各路大军的围剿之下,很快得以平定,其余的落网之鱼,臬司衙门也在全力追捕。”
温体仁道:“很好,本官在来的路上,偶然得知,说是有一伙白莲教妖人,在藏匿在曲阜一带。”
“曲阜,那可是圣人故居,岂容白莲教妖人作乱。”
“杨臬台,还望按察使司衙门尽早派兵前去,护佑一方平安呐。”
在场的,都是两榜进士出身,能坐到这个位置,没一个简单人物,自然是听出了温体仁话中的意思。
你不体面,那我就帮你体面。
“下官回去之后,就安排人手。”
温体仁缓缓站起身来,“诸位,清查田地,乃是国策,不容有失,望诸君奋勇向前。”
“谨遵钧命。”
待众人散去,温体仁向着山东巡抚朱大典问道:“朱抚台,孔兴燮在哪?”
“还在馆驿之中。”
“那好,本官就陪他观赏观赏大明湖。”
馆驿之中的孔兴燮,闷闷不乐,愤愤不平,他来了两天了,自从上次方岳贡来了之后,就没人再搭理他了。
“无礼,无礼,无礼。”
“山东的官员就没有一个懂礼数的吗,我是代表衍圣公来的,就这么慢待于我!”
“真是岂有此理!”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是谁惹得孔公子如此恼怒啊?”
孔兴燮一听有人没敲门就进来了,心中的火不由得又旺了几分,“真是不懂规矩。”
“进别人的房间,不知道先敲门的……吗?”
孔兴燮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乎是听不到了。
因为,他看到了来人官服之上,绣着一只孔雀。
这可是三品大员呐。
来者非别,正是吏部左侍郎,温体仁。
孔兴燮也不敢怠慢,“敢问贵驾是?”
温体仁淡淡一笑,“本官吏部左侍郎,温体仁。”
孔兴燮闻听此言,心中大惊,吏部左侍郎怎么到山东来了,该不会冲着我们衍圣公府来的吧。
“见过温侍郎。”
温体仁摆了摆手,“孔公子客气了。”
温体仁也不客气,直接走进屋内,坐了下来,“本官听闻,原本袁部堂是想请衍圣公前来观赏大明湖美景的,只是衍圣公身染恶疾,卧病在床,不知是否好些了?”
“承蒙温侍郎挂念,临行之时,家父的病已然好多了,只是不能下床,也是怕传染给别人,故此命我代其前来致歉。”
“只是,来了两天了,还未曾见过袁部堂和朱抚台,也就未能表达歉意。”
温体仁一听,这是和我告状呢。
“山东最近,是多事之秋,想必孔公子也有所了解,事情确实多了一些。”
“袁部堂和朱抚台勤劳王事,可能怠慢了孔公子,还望公子不要见怪呀。”
孔兴燮对于这套说辞,明显是不信,但还是努力挤出了一丝笑容,“哪里,哪里。”
“袁部堂和朱抚台为国操劳,实属可敬。”
温体仁看向孔兴燮,“孔公子,既然来了济南府了,不妨就好好的看一看这大明湖。”
“陛下,对这大明湖,还作了一首诗,”
“大明湖,明湖大,大明湖里有蛤蟆,一戳一蹦哒。”
孔兴燮一听,这什么玩意,你可别糟践诗了。
突然,孔兴燮反应过来了,一戳一蹦哒,这是在点我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