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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蒹葭出山仙缘岸
    “我不想当你们的轿夫了,我累了”!一个脸蛋红红,皮肤黑黑的小孩子摔下一根树枝,撅着嘴巴说道,越想越气,又是叉腰又是叹气的。

    在他面前是一个白净的小姑娘,穿着红棉袄,梳着双丫髻,眼睛很是灵动。小姑娘嘴巴一瘪,斜着眼睛看着耍脾气的男孩,“我还不想跟你玩呢,有的是人想给我当轿夫”。

    “姐姐,怎么了”?后面有个模样相似的小姑娘,身高稍微矮点,脸蛋圆嘟嘟的,不明所以的问。

    “玲花,把你的轿夫让给我”。

    名叫玲花的小姑娘听完就不干了,凭什么要我让啊,于是拍打前面一个男汉子的肩头“我们走”。男孩子听闻,老老实实的抓着两根树枝掉头,玲花示威式的看着自己的姐姐。

    小舞本来心情就不好,自己的妹妹老是不听话,一步抢过去,夺手就抓过男孩子手里的树枝,三两下就掰断了,然后一脸得意的看着自己的妹妹。

    玲花一直保持了刚才的动作没有变化,就是慢慢的眉毛就耷拉下来了,眼花怎么都忍不住,不知不觉的就扣着手指头。

    小舞冷哼一声,“没意思,我找婆婆去了,你们该干嘛干嘛”。那些男孩子听闻,都作鸟兽散。

    小舞一马当先,捡起最开始男孩子掉在地上的树枝,双腿一夹,口中喝道,“驾,个的瓜,个的瓜”。不一会,看着自己的妹妹还愣在那里,就转了一个圈,来到妹妹面前,一声长啸——“吁”。

    “看好了,我这匹宝马,日行千里,万里无一,先借给你骑一会儿,别弄坏了啊”。

    小丫头这才破涕为笑,咧着个大嘴哈哈大笑,接过树枝就飞奔起来,空中传来幸福的声音,“你来追我呀”。

    小舞毫不留情的说道,“幼稚”。然后跟上自己的妹妹,去往柳园。

    老早就看到打打闹闹的姐妹俩,柳婆婆做好了饭菜,坐在树桩子上笑着看这两姐妹上山。玲花抬头看着微笑的柳婆婆,甜甜的喊了一声婆婆,鼓足干劲就埋头登山,简直手脚并用,也不管柳婆婆让她慢着点;小舞也喊了一声柳婆婆,虽不像玲花那样,明显了加快了脚步。

    “两个小猴儿又跑哪里去玩了,一天也没个正行,你师父让你们背的文章可都记得了,若是净顾着玩了,婆婆也不帮你们说话了”,柳婆婆爱怜的一手牵一个,低着头说道。

    玲花仰着头,笑嘻嘻的说道:“放心吧,柳婆婆,都在脑袋里”。

    “哼,也就这点出息”。

    “你是姐姐,多照顾一点妹妹是应该的,去,把你村老爷爷推回来,吃饭了”。

    “哎”。说完小舞就跑着去不远处推村老的轮椅。

    “柳婆婆,今天吃什么啊,我今天胃口可好了,能吃两碗,不,三碗满满的大米饭”,玲花伸着她的小胖手,变换着指头。

    “现在可不能告诉你,但是一准管饱”,柳婆婆带着玲花走进柳园,看着胖嘟嘟肉乎乎的玲花,感慨当时这姐妹俩瘦的跟什么似的。

    “小舞来了”。

    “村老爷爷,我来推你回去”。

    “好啊,一会儿吃饭的时候,你倒酒可像昨天一样的别洒了,本来酒碗就不大,你再给洒点,都不够打湿嘴巴的”。

    “村老爷爷,你每天都喝那么多酒,对身体不好,你再这样,我给柳婆婆告状了啊”。

    “乖,乖,乖了,不说,不说,有酒就好”。

    “哼,这还差不多,今天我倒酒慢一点就是了”。

    “哎呀,还是小舞懂得疼人”。

    一顿饭吃得是其乐融融,柳婆婆看着两个小姑娘大口饭菜,笑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村老乐得一直吧唧嘴,柳婆婆这才笑骂着让小舞又给添了小半碗酒。

    看着两个丫头眼中有了光,柳婆婆不由得想起她们刚来的时候。

    小舞和玲花,虽然在插云峰的柳园安了家,但是小舞总会担心玲花吃不饱,总是习惯性的让她先吃。哪怕是柳婆婆给她夹了一筷子菜,一脸慈爱的看着她,她也是埋着头把碗盖住,偷偷打量柳婆婆,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夹给玲花吃。玲花总会悄悄的把好吃的藏在床底下,有好吃的第一时间分享给妹妹,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总是等着玲花先吃,最后自己才吃。

    不修行的时候,两姐妹总是会寸步不离的守着蒹葭;小舞晚上做噩梦了,总是会悄悄裹着被子躲到床底下,被柳婆婆发现后害怕被骂,哭起来都没有声音。玲花晚上有时候会应激反应,不由自主的大喊大叫,见不得光和人,只有见到小舞才会安静一些。两小只有时候不能离开人,只要有一会儿看不到蒹葭或是柳婆婆,就会非常不安,甚至会急得哭起来,但是看到人后,又立刻安静了,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小舞喜欢被夸奖,玲花喜欢抱抱,这些都是柳婆婆的观察。

    一开始,两姐妹不太敢主动接近柳婆婆,甚至不太敢开口说话,只会乖乖坐着保持微笑。她们有时没有安全感,一点风吹草动,就会开启攻击模式和自保模式,小舞永远站在最前面。

    玲花被蒹葭教训的时候,小舞总是会紧紧抱着玲花,护在她身边,两姐妹睡觉的时候也要紧紧依偎。后来晚上做噩梦醒来,就只要柳婆婆了,她老人家慈祥的笑容,能够给予她们最大的安慰。

    也许有些伤痛是永远存在的,但是爱和时间能慢慢治愈她们不堪回首的往事。

    ——

    晚一些的时候,蒹葭踏着星光来到柳园,翩然而落的她没有一点声音。

    许久不见的蒹葭已不是当年的无助与落魄,眉心一点蛇纹的她有了些许与往日的不同。

    一番热闹过后,蒹葭考校了两个小姑娘的文章功夫,一番讲解之后,再打发两个去修行去了。在柳园的院子里,蒹葭请出柳婆婆和村老,泡了一壶山上的茶水。

    “有事就说吧,每次来都一门心思的,自家人别讲究这么多”,柳婆婆端着茶杯先开口道。

    蒹葭看着心善慈祥的柳婆婆,不知道怎么就是想和她亲近,“柳婆婆,这么明显吗”。

    “老狗眼瞎心里跟明镜似的,你装着心事呢”。柳婆婆看了村老一眼,后者无声的笑了。

    蒹葭不太好意思看二人,低着头看着手里的茶水,明月在其中一晃一晃的,“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怎么开口”。

    “丫头啊,你叫我一声柳婆婆,公子也没拿我当下人,我就厚着脸皮说一句。公子是好人,是善人,但也是能人。常言道,男追女,隔着山,女追男,隔层纱。这山门中啊,讲缘法,但也不能一直干等着。两个闺女啊,和我有缘,年纪也小,和我在一起,都乐意,我也带得动。这鱼游宗是不大,但是干净;我啊,本事不大,也不愿意换地方,这里还能照看着,你可以放心。以前不和你说这些,是担心你境界不够,外出吃亏,老狗当年就是我害的,所以不能让你走这条老路。现在的你,不同以往,白炼当时是什么光景,我清楚,现在的你不说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但是自保的力气肯定是有了,有他在,你出门我也放心。”

    柳婆婆一番话下来,说得蒹葭热泪盈眶,经历了以前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鱼游宗对于她来说真的是破釜沉舟。好在这里给了她所有的勇气和底气,她唯一的牵挂也被眼前一脸慈祥的柳婆婆安排得明明白白,她唯有心存感激,热泪清流。

    第二日,小舞抬着头认真的看着自己的师父,“师父,你要去找大哥哥嘛”?

    蒹葭破天荒的有些害臊,“去看看他”。

    玲花蹦跳着拉着蒹葭的手,“师父,我也要去”。

    小舞一脸的不耐烦,对着玲花就吼道,“别给师父添乱”。

    蒹葭蹲下身子,摸着两个小徒弟的小脑袋,“这次就不带你们了,等下次师父探好路了,再带你们一起去。在家好好听话,不要惹柳婆婆和村老爷爷生气,记得按时修行,师父希望我回来了,你们都能够筑基了,好不好”。

    异口同声的一个“好”字,三人笑得很是开心。

    告别了柳婆婆和村老,蒹葭在柳园的空地上,冲天而起,这一次她要让有些人另眼相看,最重要的是,她要去找那个她心心念念的人,她想告诉他,她可以,她值得。

    心情激荡的她驾驭着白炼,一飞冲天,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感受,这种无与伦比的强大感,让她有了实实在在的安全感。

    从原来的高位坠落,再以更快的速度攀升,蒹葭从未感受到这样的自信。白炼的道术强大到她完全想象不到,在空中,她感觉不到害怕,而是兴奋。

    “我要更高,再飞高一点,再高一点,我要看看云彩你都有些什么,是不是真的有神仙”,说完,她满脸的憧憬。

    看到以前幻想的云彩就在眼前,蒹葭一头扎了进去,如梦似幻的云朵里,她笑得很开心。

    “来者何人”?!

    一个响彻天际的声音打断了蒹葭的畅游,一处云端,云卷成人像,质问蒹葭。

    “路过的”,蒹葭小声的说道。

    “问什么答什么”。

    蒹葭转头就要离开,“我走就是了”。

    “嗯”?!一声质疑,让蒹葭不敢乱动了,她刚才的自信被瞬间绞杀得丢盔弃甲。

    “此人境界我看不透,最好不要惹怒他”,白炼的心声实时响起,让蒹葭绝了跑路的心思。

    蒹葭很快认清形势,“回大仙的话,我是鱼游宗的弟子,名叫姬苇,你可以叫我蒹葭”。

    “鱼游宗?你和鱼游子是什么关系”?

    蒹葭实话实说,“我不认识什么鱼游子”。

    “这鱼游宗,你说来听听,到底是个什么去处”。

    蒹葭还在思索怎么回答不会给夜小天惹上麻烦,听说这些大修士都是些喜怒无常的家伙,再加上这人藏头露尾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其实就是个废弃掉的山门,我就是一个野修,占了那处地方修行的,今天心血来潮才会误入大仙的修行秘境,小女子错了,给您老赔罪了,这就走”。

    “这么说你不认识鱼游子了”?

    蒹葭郑重其事的伸出三只手指,“我对大仙发誓,小女子绝对不认识什么鱼游子还是小鱼子,如有半句虚言,甘愿天打五雷轰”。

    “哈哈哈,看来是一场误会”。

    蒹葭好似又变成了宣武国战战兢兢的姬苇,“是是是,绝对是误会,您老大人有大量,别和小女子一般见识”。

    “哎,相聚是缘,老夫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进来一叙”。

    蒹葭满脸的苦笑,一直在问白炼怎么办,要不要跑,打不打得过等等。

    白炼沉思了片刻,马上给出了答案,“你我二人修行的时间太短,况且境界也不稳,若是出手,很难发挥十成水平;反观此人,深不可测,最好不要动武”。

    蒹葭一口气差点没上得来,在她以前的国家,别说一个元婴大仙了,一个实打实的金丹修士,就算是不出名的山门,也是无人敢高声说话的存在,怎么轮到自己好不容易翻身了,感觉越混越回去了。

    想是这样想,不耽搁蒹葭受气小媳妇一样的挪步过去,心想如果嫌她走得慢,放她一马就好了。

    事实并非如此,一处浓云一般的门打开,是一条长长的云道,举目望过去,什么都看不清。

    “道法高深,不要随意查看”,听着心湖中的言语,蒹葭赶紧低着头行走。

    就在她快要碰壁的时候,突然间豁然开朗,有一位看着模样很年轻的修士端坐在云团之上,四周凝聚着雷云,有一只雷鸟闭目而卧。

    蒹葭赶紧兜起笑容,“大仙好气运,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误入境地,还请大仙莫怪”。

    青年修士一眼仿佛万年,眼神中仿佛充满了无数种可能,“你说你是野修,可有什么证据”?

    蒹葭扣着后脑勺说道,“额,捡了一部道法,胡乱修行,没有什么传承的”。

    “你体内的妖可不是这么说的”,道士微笑道。

    原来就在刚才,白炼让蒹葭攀上济世堂的东风,但是蒹葭不知道怎么的,没按照这样的说法执行。

    蒹葭瞪大了杏眼,“这你都能知道”?

    青年道士温和地说道,“我还知道你修行的时间不长,不是正经的炼气士出身,这一身的境界和道法,都是借用的”。

    看到蒹葭惊讶得说不出话来,青年修士继续说道,“你既然没有师承,又阴差阳错走了阴阳道的路子,肯不肯拜我为师,我将传授你真正的修行之道”。

    蒹葭低着头,抬着眼小心翼翼的问道,“大仙,你有没有宗门”?

    青年道士笑道:“绝对比济世堂要有名气多了”。

    “白炼”?

    青年道士好似能听到蒹葭的心声,“他可以当做是你本命的妖兽,本门没有抛弃一说”。

    蒹葭低着头,睁大眼睛问道,“额,没请教”?

    “驭兽斋,九翅真人,难离。听说过吗”?

    蒹葭老老实实的摇头,“没听说过”。

    青年道士笑容更真一些,温和的说道,“你打哪来”?

    “宣武国”。

    “要到哪去”?

    “济世堂寻人”。

    “何人”?

    蒹葭眨了眨眼睛,不回答。

    九翅真人难离心中欢喜,不知不觉有点交浅言深,“是我多嘴了,你现在的境界未稳,一身的道术全在那头白蛇身上,这样主次不分,以后难免会出大问题。今日我看你与我有缘,欲收你为徒,你意下如何”?

    蒹葭本来一直想回避这个问题,看来是躲不掉了,于是怯生生的说道,“我孤身一人,一下子不好做决定”。

    “无妨,待你决定了再说”。

    看到青年道士俊俏的脸,蒹葭一下子想到夜小天,有一句话不经大脑就说出口了,“你不会是看中我,想要和我双修,当你的道侣吧,我有意中人的”。

    青年道士再也保持不住云淡风轻的模样,瞠目结舌的说道,“老夫面目如此不堪”?

    蒹葭缩着脖子就赶紧道歉,生怕被迁怒了,他旁边的那道雷云看着就有些吓人。

    “请大仙赎罪,小女子不过是山野村妇有眼不识泰山,你不要和我一般见识,是我配不上你”。

    道人好不容易才忍住这口气,让自己的道心平稳,“实不相瞒,我观你与我宗门道法相契合,看你也顺眼,这才有了收徒的心思,其余的心思一概也无。一直以来,在我眼中没有什么是比这些道侣来的更可靠的了”。道人说完,看了看身边的假寐的雷鸟,后者心有灵犀,眼神温柔。

    蒹葭心里打了个冷战,有些受不了,“那我考虑考虑”。

    “仙缘飘忽不定,切莫做后悔的事情”。

    蒹葭别看样子傻乎乎的,自认为自己贼精贼精的,这道人看着年纪就不大,忽悠人的本事也不精,她要不是担心打不过,早就一巴掌呼上去了。

    眼看还不太适合跑路,蒹葭随意问道,“可以问问,为什么这么在意鱼游子这个人呢?”

    “哼,当年他手段下作,尽是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搞得我们宗门鸡犬不宁。我们找上他,他不但不承认,还大放厥词,说我们常年与禽兽为伴,对他们比对待亲人还要好,说我们是兽奴,简直是不可理喻。”道人说起鱼游子,满脸的愤怒和不甘,咬牙切齿,高人风范荡然无存。

    蒹葭眼珠子乱转,就想偷偷溜走,“大仙,小女子这还有点私事要去办,要不这样,你留个地址,我办完了好去找你”。

    九翅真人觉得她说得有理,“也好,了却这些尘缘往事,才好和我一心修行,”

    蒹葭急忙点头,一脸的真诚。

    “你拿着这块玉牌,老夫已经把禁制去掉,你只需输入真元,就能找我老夫;若遇险情,老夫教你一个口诀,可保你一时之安,老夫自会前来相助”。

    蒹葭双手接过一块碧绿的平安牌,态度恭谦,假模假样的就告辞离开。

    半路上,蒹葭问白炼,“你见识比我广一点,这人是不是有毛病”?说完拿起怀里的玉牌,怎么也看不出什么端倪出来。

    “不知”。

    “这东西不会有问题吧,要不要我找个地方把它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