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之行两兄弟算是走到了尽头,平心而论兄弟二人走到此处,说什么也要上青离宫走上一遭,不止为师父全心子争回口气,就算为附近的百姓,为天下的苍生,为兄弟二人一直坚信和坚守的玄门道义,也该上青离宫问个明白。
可兄弟二人已是没那个心气,在他们眼中,道法再高不顾苍生死活,那和所谓的魔道又有什么分别,还不如打破正邪,拢在一处修他个昏天暗地,最少也能出几个真正的高玄,哪怕只有一位,也算是玄门大教没有负当初的真谛。
两兄弟毅然转头,心中藏下了一个执念,要往去天下看看这玄门如今究竟是什么样子,还有没有他师父所说的人族之本,还有没有所谓的玄门道义,这天下还有没有一个宗门配的上玄门之号。
这般想法,青离宫自然是不能去了,兄弟二人抱蒙走了个方向,就这么直奔天下,去探访他们心中真正的玄门。
其实,他兄弟二人当时太过偏激,也太过年轻,很多事考虑的只是一腔热血,也偏听了不少一面之词,却忽略了世间之道有对有错,也有对错难分。
如那空城之事,他二人只听过路的一番说辞,心中就把青离宫一切否定,却忘了想想那过路的所说真假,也忘了想想那过路的只是凡人,他一个百姓之家,对当年的事能知道多少,又有多少是以讹传讹,再者,他又从何得知,细细想来,多半也是旁处听说,如他这般,与他所说之人多半也是听说,照这么看来,当年的真相未必不是有人谣传。
倘若是真,那青离宫脚下这般的争斗,不说祸害一城百姓,就是传言中那些老弱病残皆被殃及,以青离宫那般道家之高,又怎会对此不听不问,也丝毫不管其死活如何,真要是这样,他兄弟二人的师父,一个被青离宫赶出门墙的打杂弟子,又怎么可能心怀道义,时常帮助附近的百姓。
退一万步,不管那过路的所说真假,一上青离宫问一问全然知晓,再者,当年若真是两个正邪之人彼此争斗,其神通道法能波及一城之能,以青离宫之高又怎能不知,毕竟以往生大帝之能,区区不过两百余里,凡有邪祟动转妖风他岂能不知,又岂能对此不闻不问,最少也会派诸弟子前来查看。
当然,事实也未必如推断的那般,真相只怕上青离宫方才知晓,可兄弟二人太过武断,就那么信了说辞,改去旁处投奔。
这一路,兄弟二人先奔西南,想着西南方左有南海可上苍云,右边又是蛮荒古域,天堑的要喉正是泊阳谷一样也是大帝宗门,至于西边往去,西昆仑瑶池仙境只收女徒,他兄弟二人也没有心思,再往西去,须弥山所在之上,那须弥宫尽是些出家的弥陀,他兄弟二人只认道家,根本不作考虑。
就这样,兄弟二人先到南海,走访了不少日子,包括苍云宗、九方水阁等数个宗门挨个打听,最后得知以苍云宗为首,此地的宗门倒也对得起玄门二字,便想着前去拜师,最先去的便是苍云宗。
不过苍云宗收徒有个规矩,需将精血滴在九现神堂白云殿门前的一块苍龙石上,如苍龙石有所感应,精血瞬间吸入,那拜师者不管其资质如何,只要心性不坏,皆会被苍云宗收作弟子,而后倾囊相授,可苍龙石如有排斥,所滴的精血顷刻间化为白雾,纵使有惊天的根骨,亦会被拒之门外,哪怕你是人皇子嗣,苍云宗依旧没有丝毫情面。
这两兄弟上得山来,苍龙石上一前一后竟是两团白雾,负责收徒的师父看出他二人资质不凡,可规矩如此,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过当时值守,还不是大帝的白乾一多少爱才,便叫他二人稍加等候,亲自书信一封交他二人带着往去,上剑隐门前去拜师。
两兄弟自然感谢,想到那剑隐门宗在北疆,这一路多少遥远,那泊阳谷也就不用耽搁,直接下得山来直奔北疆,残山的路遥遥恍恍,兄弟二人一路紧赶,终于在数月后赶到北疆。
可北疆时有大的动乱,剑隐门力挡万魔渊于北疆中杀伐正酣,幽冥血海边临近大雪山之处,正是他兄弟二人必经之地,当时正邪两道不少集结,大雪山一方作为据点,两道中暂时休养,虽然不在大战,可彼此难免摩擦。
两兄弟路过此地与两边之人自然也少不了接触,如先遇到剑隐门弟子,往后的事也就不会发生,可偏偏最先遇到就是万魔渊魔宗的弟子,邪道中大多以魔宗自称,皆为大道之争后魔宗的分支,因当初魔宗与仙宗和道宗等彼此不合,其后世弟子又多事乖张,故分了正邪多被定义为邪道孱佞,其本身未必就是恶贯满盈。
两兄弟当时所遇之人,正是万魔渊魔山老祖的嫡传弟子,有九世魔童之称的宫离宫九华,宫九华旁的不说,其礼贤下士胸怀更是天人,两兄弟本领低微却并未因此而被其看轻。
相反,那宫九华旗下弟子外出办事,碰到两兄弟以为是正道之敌,抓回来细细一问竟然拿错,虽然他二人身在玄门,也算正道之人,可与此间战事无关,纵是要去剑隐门拜师学艺,彼时也非当下之敌,当即放了二人,并交与一块令牌,告知他二人如有阻拦,可凭此令牌畅通无阻。
两兄弟心中佩服,收下令牌后告辞离去,这一路也确实无碍,一番赶路后来到了以剑隐门为首的正道一头,遇到了一位大雪山凌烟阁弟子,说明了情况由其指引,奔着剑隐门的方向再度赶去。
二人觉得此地战乱,有心拜师也是不在当处,不如穿过纷争直接到剑隐门宗门,如拜师成功受师门指派,再来此地也算有个名头,再者他二人修为太低,留下也是两个累赘,不如直接赶去来的实在。
就这样兄弟二人来到残山,拿出白乾一的书信说明来意,之后便被值守的弟子迎上山门,大殿中兄弟二人皆有期许,以为此下拜师总算要成,可不想剑隐门收徒同样严谨,哪怕有白乾一的书信推荐,依旧需剑崖上找到本命。
剑隐门偏修剑道,历代的弟子青锋高玄,每一位都曾在剑崖上得到了自己一生的佩剑,以精血养灌作为本命神兵,这也是剑隐门收徒的关键。
两兄弟自不例外,也遵从剑隐门的规矩,走上剑崖开始寻找自己的佩剑,三天之内两兄弟陆续找到,皆是一把看似平常却蕴藏灵性的宝剑,神兵易主,两兄弟算是有了入门的资格,接下来只要三滴精血分天地人大和之数滴在神兵上使其认主,便可正式成为剑隐门弟子,从此大帝宗门有教之后。
可变故却是此时发生,老二祝春华先请大哥,谁知他大哥祝春光身负魔山老祖的天魔令牌,滴血认主时,他三滴精血竟被那令牌吸噬,魔光立时大盛,滚滚的黑烟直接将祝春光全身包裹。
当时薄凉子正在一旁,彼时他还不是青锋大帝,也不是剑隐门掌门,只是掌门的大徒弟,负责留守山门,并未去参加前方的战乱,但其心中牵挂,前方的战事他一直关注,加上他留守宗门,主持大局间自然许多事与他告知,另外那万魔渊不少情况,薄凉子心中有数,这天魔令非魔山老祖的嫡系心腹不能拥有,眼前这兄弟二人竟怀此令,薄凉子当即怀疑。
这兄弟二人来的突然,也来的怪异,哪怕有白乾一亲笔书信,他二人当中也不好排除是否为邪道暗布,而且其中一人还身怀天魔令,这两人绝对跟万魔渊有些关系,最少也是有些接触。
薄凉子当即出手,天阶的修为顷刻动转,想要立时拿下问个明白再行定夺,谁知那天魔令竟然护主,吸噬了祝春光三滴精血,竟误打误撞的引动了天魔令中由魔山老祖亲自封镇的一道保命手段。
本来那手段是留给他嫡系心腹保命之用,如遇凶险可滴三滴精血以此引动,内有魔山老祖的天魔之煞,煞气包裹着持令之人,半盏茶的功夫可通魔山老祖玄天法象。
玄天法象不必多说,那魔山老祖何等之高,一己之力压的正邪两道多少年抬不起头来,他的玄天法象岂是一般人就能抵挡,故有此保命,持令者多半也能逃出凶险,哪怕真遭难走,有真正的高人出手阻拦,最后持令者身死或被擒,那天魔令亦会有所感应,以其灵性引动魔煞,顷刻爆发下,其威力有如魔山老祖全力一击。
这样的力道莫说薄凉子当时天阶,就算他后来青锋大帝,说不好也得被一击挡住身形,如此,祝春光身负魔煞,不由自主的施展起玄天法象。
那魔山老祖的法象一出,剑隐门当即震动,残山上十几道流光顷刻赶至,每一位都是天阶往上的修为,看着突然出现的百丈法象,十几人眼神凝重,转头看了看薄凉子,又看了看他身旁的祝春华,见其手中提着一把似玉非玉似石非石,又并非玄铁精钢的三尺青锋,明白这是剑隐门收徒所得的神兵。
残山上一幕众人也都大概明白,当即有人直接出手,禁锢了祝春华一身修为,不让他有丝毫动作,毕竟谁也不知他身上是否也有一块天魔令牌。
事出突然,祝春华也是一时惊惧,他也不知从小长大的大哥为何能放出这般神通,想到缘故或许跟那块天魔令牌有关,当即就要解释,可他身形被封自然有些无奈,不过他见识不多,心性倒是常人少有,知道这剑隐门乃是正道之首,虽然事出突然又魔气滔天,但剑隐门高修胸怀道义,不弄清事情原委,未必就会伤了大哥的性命。
再者,他本领虽低,但看剑隐门一众高修,十几人面对此时的大哥皆是一副脸色凝重,眼神不敢有丝毫怠慢,甚至隐隐有一丝忌惮的神情,他明白就算这些人想要动手,也未必能将他大哥此时如何。
想明白这些,他也就不那么担忧,放平了心态在一旁等着结果,不过心中依旧诧异他大哥为何如此,眼神不动的盯着发展。
只是有些事想的虽好,实际却是事与愿违,他以为他大哥是被手段控制,当时乃是不由自主,虽然事实确实如此,但他低估了剑隐门与万魔渊往来的仇恨,这其中两家杀伐可谓世仇往替,已然是水火不容。
就剑隐门之中,旁的不提,单是薄凉子一人满腔的血仇,父母双亲被万魔渊所害,两位弟弟也被其痛杀,就连结发的妻子也在前几年被万魔渊偷袭至死,留下一个满月的婴儿,算起来不过五岁挂零。
这样的的仇恨,足以让薄凉子面对万魔渊时,宁可杀错也绝不放过,哪怕他眼前的祝春光可能只是有些牵连,也绝对不会手下留情,故薄凉子当时稍加思索,不等问明情况便与众人结起剑阵,引动残山剑崖上数以百万计的青锋剑意,合则一处化作九天荡魔之气,以锋芒为首,直接斩向了身负魔煞已作法象的祝春光。
祝春光身在其中早已是不知所以,他从始至终也不弄明白为何如此,可身形被控,他也不能自主分毫,只能任凭那手中的令牌操控着魔煞包裹他飞身而起。
好在他修为太低,除了天魔令自身的手段,他一身灵力并不能为其补充多少,那令牌也就没有多少根基作为运转,自然也就无法在天地灵气中补充太多的魔煞供玄天法象施展神通,因此他身负魔煞,那玄天法象也不过百丈之高,其法象神通也没有如何凝实,这才让薄凉子以及他身旁的十余人有信心出手。
否则若是随便换一个万魔渊的高修,以天魔令引动法象,哪怕在剑隐门宗门腹地,没有其师叔辈的圣阶出手,纵有剑阵阻拦,薄凉子等人也得眼睁睁看着那法象逍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