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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9章 内鬼
    宗北盘算了一下日子,说道,“距离我们和梁军上一次交锋已经过了五日,中间连小摩擦都未曾发生过,总让我心中不安。”

    己方在厉兵秣马,研究布防并计划发动攻击,力争能一击克敌,但对方始终风平浪静,连一点异样都没发现,并非什么好事。

    只怕是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筹谋着下一步计划。

    萧容溪垂眸,目光沉沉的落在卷宗上,“我们占据着山势起伏,御敌于外,不知山中可有什么通道?”

    宗北摇头,“不曾。末将早就让人探过了,山中不存在密道,如此严密的布防,就算是现挖也来不及。”

    他一直镇守在白熊关,周遭山林都有些什么,心里一清二楚。

    这点把握还是有的。

    “那他们是在等什么呢?”萧容溪喃喃道。

    若说等各路兵马汇集,发动总攻,早该整装而来,根本不会等到他从京城过来。

    萧容溪一时想不明白,宗北亦揣测不透对方的想法。

    不过还有一件事,是一直长在心头的刺,不拔除难以安眠——

    内鬼。

    萧奕恒出事,营中必有梁军内应,但这些时日,宗北暗中摸了个遍,也未曾寻得对方行迹。

    此刻萧容溪问起来,他显得有些惭愧。

    “陛下恕罪,末将虽然未能揪出此人,但根据宸王殿下出事的时间推测,此人身份应当不低。”

    宸王当日只带了小队人马出行,提前知道这个消息的并不多,只有他和几个副将清楚具体的安排。

    除此之外,还要有时间通风报信。

    几经排查,王成勉和孙勇的嫌疑最大。

    萧容溪对这两人皆有印象,他们今日都曾随宗北一起前来迎接。

    王成勉面容憨厚,倒是孙勇眼神看着似乎有些飘忽不定,也不曾近前说话。

    “没有进一步的消息了?”

    宗北:“暂时没有。他们身边都有人盯着,日日汇报,目前未有异常。”

    萧容溪眼皮微微下压,“这些人应该也清楚背后有眼睛盯着,不敢轻举妄动。但总要想办法将人引出来才好,不然敌暗我明,日日都得担心背刺。”

    “是。”

    “行了,时辰不早了,明日还要出发去营地,你早些下去准备吧。”

    日夜兼程地赶路,一朝安顿下来,萧容溪精神也有些不济,又简单说了两三句后,吩咐宗北退下。

    起身转进内屋,才发觉南蓁并不在。

    “丽嫔呢?”他问门外守卫。

    “回陛下,娘娘晚膳后出门了,像是去了西面的院子。”

    西院,是俞怀山住的地方。

    萧容溪和南蓁都远赴边关,他也不愿待在皇宫里,索性随行。

    明日入营,他也是要去的,但若论煎茶煮药,自然是府上更方便些。

    此刻,西院围墙内飘出阵阵苦味,靠得近了,还能听到药汁咕噜声。

    南蓁转进回廊,抬眼便见俞怀山佝偻着腰,对着小炉膛里一阵鼓气,等火烧得旺旺的,才满意地停下。

    “俞大夫怎么还在熬药?”

    南蓁出声,他才惊觉有人进了院子,忙抬头,“娘娘。”

    等人走近了,才继续道,“我想着明日入营,有些止血消淤和灭炎的药还是得多备些。”

    火苗窜起,将他衣裙映得通红。

    “我只知道熬药需小火慢煨,不知还需用大火。”

    俞怀山解释道,“这是最后的阶段了。不知娘娘踏夜而来,所为何事?”

    “我来问你拿点药。”南蓁说道,“近日夜里入眠困难,白日虽困倦,却也睡不好。”

    俞怀山一愣,借着火光仔细看了看她的面色,遂道,“我先把把脉。”

    南蓁将手伸了出去。

    片刻后,俞怀山点头,似有所知,“娘娘身体底子好,爬山涉水虽然劳苦,却也不至于动了根基。只是近来思虑颇多,心有郁气不通,才导致久难成眠,但并不严重,娘娘不必担心。”

    “可有解法?”

    俞怀山笑了笑,起身,从屋里拿了包香粉递给她,“此香有安神静心之效,娘娘今夜可点上。”

    不止是她,想必陛下同样如此。

    越是临近交战之地,这份激昂与焦虑便越发交织在一起。

    人可以凭借强大的自控力迫使自己冷静思考,却不能完全压抑住胸中的这份情绪。

    “多谢。”

    南蓁和他闲话了几句,见他药煎好了,便也不再逗留,径直回院去。

    房间里不见人影,南蓁也不急着寻,命人拿了香炉,又添了新的香灰,细细压着。

    香粉才刚刚填好脱模,未等焚点,她就被人从身后抱住了。

    南蓁没有回头,只慢条斯理地继续手上的动作,带火星引燃篆文的一头才缓缓道,“陛下怎么还没休息?”

    “等你。”

    萧容溪将下颌轻轻靠在她脖间,看白烟缕缕上升,又一圈圈飘散,“刚拿回来的?”

    南蓁应了一声,“嗯。希望今夜好眠。”

    萧容溪笑,紧了紧抱着她的手臂,声音有些闷,“你有心了。”

    真正需要这香的人也许不是她,而是自己。

    他将情绪藏得很好,即便飞流和锦霖都没看出来,没曾想被南蓁觉察到了。

    “说得好像我以前多没良心似的。”

    南蓁不想让气氛沉重下去,一边同他贫嘴,一边取了半湿的帕子擦手,然后顺势将水蹭在了他衣裳上。

    萧容溪:“……”

    他捉住在自己身上胡乱蹭的手,捏了捏,抹掉她手背上还没完全擦掉的水珠,同她咬耳朵,“你胆子是越发大了。”

    “我有人惯着,”南蓁迎上他的视线,眉毛一扬,“陛下不知道吗?”

    萧容溪笑道,主动抓着她的手又往衣裳上抹了抹,“是,朕知道,心甘情愿的。”

    见南蓁弯起眉眼,他心中也舒畅了许多,弯腰将人一把托起往床榻走,“方才宗北还在问需不需要派两个懂武功的丫鬟保护你,朕拒绝了。”

    “陛下做得很好。”

    南蓁尾调上扬,低头在他脸上咬了咬,换来他更迫切的追吻。

    南蓁边笑着躲开,边说道,“我们是来打仗的,又不是玩乐的,不需要人伺候。”

    她从前独来独往惯了,真要有什么事,谁保护谁还不一定呢。

    萧容溪应了一声,而后又不满地睁眼,“你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