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墨离拆开那密信,快速扫了眼信上的内容。
他两道剑眉渐渐拧紧,眸中渐渐染上了一层寒光。
司槿星不由问道:“可是出了何事?”
齐墨离点头,将信收起来,便抬手抚了抚身前小女子的额发,道:
“眼看就要天黑,我将你送回将军府吧,此地便交由那些个太医即可。”
司槿星看他面色微沉,心知定是有事发生,遂将他的大掌扒拉下来,双手牵住,道:
“这边我还不能走开,那些太医,他们不会用我的药与工具。
有青蝉她们照顾我,没事的!你自去忙就是。”
少女声音温温软软,她那明亮的双眸中倒映着自己的身影,齐墨离反手握住她软若无骨的小手,捏了捏,道:
“那我速去速回,我将墨云也留给你。”
跟她在一起后,便习惯了你我相称,倒不觉得有何不妥。
只是,那几位刚刚从营帐中走出来的太医,却是一时呆愣在当场。
如此......平易近人,一脸柔情的男子,这......这还是龙吟朝杀伐果决的战场杀神,乖张暴戾的九阎罗?
方永志抬头看了眼齐墨离身前的小女子,又迅速将头低了下去。
司齐二人见众人走来,便不再多说,齐墨离用大拇指摩挲着自家小丫头娇嫩的手掌心,回头扬声道:
“军中事务繁忙,本王先行一步,尔等既得了皇上的令,便好生在此听候县主吩咐。”
几位太医自是没有不应的,纷纷点头称是。
齐墨离再看一眼自家小丫头,便跨上吴忠牵过来的青鬃骏马,直奔京中而去!
司槿星为几位太医安排了差事,每人负责哪几个帐子,又交代了注意事项。
太医院使方永志与杜太医,都一一点头应下。
另外四位太医,包括那不知死活的陈固端,则面上略显不屑。
他们虽对司家丫头的医术有些好奇,可他们是谁?
他们是高高在上,早已习惯被外面那些个不入流的大夫吹捧的太医!
他们哪里受得了,这黄毛丫头的指手画脚?
例如,司槿星叫他们穿好防护服,他们一个个严词拒绝。
那陈固端更是直言:“家中老人健在,为何要披麻戴孝穿白衣?”
司槿星将防护服一收,道:
“陈大人还真是人如其名,又固执又极端!也罢,那我便随你们意!”
她可算看出来了,这陈固端就是个不见黄河不死心,记吃不记打的东西!
她说完,不顾陈固端面色黑沉,便朝着墨云递了个眼色。
那墨云会意,一把便将那陈固端拎了起来,把他扔进了一间全是糙莽汉子的营帐之中!
“哐当”一声,陈固端被摔在营帐的地上,他呲牙咧嘴的爬起身来。
他早已认出此人是九阎罗的手下,哪里敢再闹事?只得暗暗心中咒骂他!
众人散去,各自忙碌。
天色暗沉,秋风吹过,树梢发出阵阵沙沙响声。
一阵尖锐的哀嚎求饶声,突的从官道左侧的一个营帐中传出,惊飞了周遭树冠上的寒鸦!
有太医打着灯笼闻声靠近,却被守在门外的吴忠给拒绝了,道:
“军中规矩,大人只需看顾好自己的分内职责便可。”
深秋时节,冷风飒飒。
此时的左都御史何文钦,将手上的案卷翻阅完,提笔批了几个字,就要去安歇,却忽得皇上口谕,有事相商。
他忙穿戴整齐,连夜入了宫。
等他到了崇德帝的南书房,便见崇德帝正与墨膺王齐墨离对着一张地形图,低声说着什么。
见他到了,崇德帝这才端坐到龙书案后,又为二人赐了座。
齐莫离这才开口道:
“城外淮北灾民疫病,已经暂时稳住。
只是,今日本王忽得暗卫线报,淮北灾情非常严重。
许多州县,家园损毁,饿死之人横尸遍野!”
正襟危坐的何文钦闻言,面色微沉,拧眉道:
“敢问王爷,此消息是否可靠?
为何如此严重的灾情,我等之前竟一点消息都未收到?
今日早朝时,户部左右侍郎,二人说法竟不一致,想来也是有猫腻!”
齐墨离点头,道:
“此消息是本王派往寒岚的眼线,传回来的,十分可靠。
那寒岚到建州,即便骑上汗血宝马,连日奔波也要奔走半月,正与城门外那些灾民所说的时间对应的上。
只是,线报上不光提及江淮灾情!”
他看了一眼龙书案后的崇德帝,继续道:
“据悉,被司骏山将军击退的飞羽军大统领元述怀,竟欲要趁此机会,突袭我龙吟!”
崇德皇帝闻言,面色铁青的将手中的白玉狼毫毛笔一摔,怒喝道:
“耻辱啊,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远在千里之外的寒岚,都已得知我龙吟淮北灾情,而朕,这个龙吟皇帝,竟被蒙在鼓里!”
何文钦作为言官,事事讲究严谨,他思忖片刻,道:
“皇上,王爷,那元述怀一向狡诈,莫不是他故意放出假消息,以扰乱我龙吟军心?”
齐墨离慵懒的靠近大椅中,点头道:
“何大人的担忧,不无道理。
本王的暗卫查到此消息,便绕道去了徐州,果见当地情形异常严重,这才八百里加急,将信传回建州。”
崇德帝连连叹息,表示:
“无需他寒岚狡诈,如今城门外都已聚集了数千灾民,可见灾情不假!
朕只担忧那些,未来得及逃出淮北的子民,怕是正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朕记得那淮北徐州府的贾文生,当年也是个穷苦人家出身!
本以为他会做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官,却没想,他竟如此胆大包天!
到底,还是朕看走了眼!”
齐墨离瞥了他一眼,道:
“若不是我家星星,你城门外那些灾民就够你忙活的!
我告诉你,那可是疫病,一个搞不好,就传到京中!
你记着,回头儿给我家星星多赏赐些金银财宝,她喜欢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