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憨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我没想过做什么好人，但我也不想让我周围的人饿死太多，我有那么多粮食，总得发挥点作用吧？少饿死几个人，我心里踏实些，睡觉也能香一些。”

    老铁匠松了一口气才说道：“那就好！真担心你会好心把自己给玩死，就像当年的我那样。也担心你想要一个好人的名声，变成一个沽名钓誉之辈，唉！有时候想做点事情很难的……”

    老铁匠很快就给出了他一个好办法，那就是粮食提高价格卖！

    老铁匠进一步解释道：“我在监狱里曾经不止一次的思考过，如果再让我当一回家，我怎么才能够把好事给办了，还不伤害自己呢？最后得出的结果就是这样。”

    缓了一缓才继续说道：“如果你低价卖，有人会买走你的粮食再卖到别处去，谋取一些利益，这种事情你阻止不了的，你能有多少粮食呀？够他们贩卖的吗？我告诉你，多少都不够的！你觉得你的粮食很多吗？到那时候，再有10倍的粮食也不够！”

    老憨还是有些迷茫：“趁着旱灾，高价卖粮食？那我和那些奸商有什么区别？心里不得劲儿啊！”

    老铁匠却笑得很开心：“你高价卖，那些倒卖粮食的人就无利可图，不会买你的粮食了，你的粮食就够用的了，如果真心疼周围的乡亲们，那就把秤调整一下，1斤2两，当做一斤卖掉，真正需要吃粮食的人得了实惠，你一样达到了帮助乡亲们的目的，只可惜你的利润没有了，好名声也没有了，只剩下了一颗帮助人的好心，还没人说你好，很委屈的……”

    老憨很轻松的笑了：“好名声算个屁呀！委屈我还没有受过委屈吗？只想在这乱世好好的活下去，是非功过，自己知道就行了。”

    老憨接着又问道：“没钱买粮食的怎么办？”

    老铁匠默默点了点头说道：“借给他们，都找你借，你也没多少粮食可以借的，跟他们说借一斗还两斗，这种做法叫做吃死穷汉子，你要是不想吃死他们，大斗借小斗还，一样的没了利润，没了好名声，一样的很委屈……”

    老憨琢磨了良久，笑了：“老哥哥还真是厉害呢！这样的法子隐匿的很好，帮助了别人，保护了自己，我还不用被那所谓的好名声所累，读圣贤书的那些官员想不到这法子，恐怕圣贤书上也不会写这样的法子！”

    老铁匠笑的有些苦涩：“教别人这种法子的人是个蠢人，用这种法子的人，是个疯子，不会是什么圣贤的！”

    老憨却很满意的点点头：“蠢人和疯子，这两样倒是挺搭配，不过那些既不找我买粮食，也不找我买借粮食的人，我该怎么帮他们呢？这样的人也是有的。”

    老铁匠语气平淡的说：“天雨虽宽，不润无根之草，这样的人就算是饿死，也和你没什么关系！没想过找你帮忙，你又何必为他们着想！”

    老憨全身放松下来：“是啊！这道理真对，我能管的也就那么多了，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我这个人还是可以的，先夸夸自己。”

    知道该怎么做了，接下来的聊天儿就轻松多了，老憨居然调侃的对老铁匠说道：“你说的其中一句话我不同意，你我都不是蠢人，我们当然也不是圣贤，但我也不是疯子，我是个憨子，老哥哥你忘了吗？我会留一点利润给自己的，对得起别人，更要对得起自己……”

    老憨说完这些就告辞离去了，老铁匠望着他的背影，喃喃的说道：“他的家族一定能成，我不会看错的。”

    老憨回到家把这计划给女人孩子一说，大家还是有一些抵触的。

    明明是在帮助人，可为什么还要这样偷偷摸摸的？自家要吃这个暗亏，还一点好名声都没有，怎么说都让人感觉到憋屈。

    老憨早已经想好了成套的说辞：“好名声，谁都想要，可你们想过没有，一旦有了好名声，再有人遇到困难向我们要粮要钱，我们该怎么办？不给吧，名声在外，不好看，要是给，给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多大的家业都能给送出去！以后咱们的生意还做不做了，钱还赚不赚了！”

    看到大家无话可说了，老憨才继续说道：“现在这办法好极了，想帮人家的时候就暗地里多给人家一点儿，想赚钱的时候就公平交易，灵活多变，只是名声不太好，好名声可不能当饭吃的，再说了，天底下没有真正的傻瓜，人家心里会有数的。”

    大家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金兰小心翼翼的说道：“那要是，有人占了便宜还卖乖，就是没数怎么办呢？”

    老憨笑了，笑得很开心：“那就太好了，让我们看清楚他是个什么人了，这样的人我们以后就不和他交往了，你们以前和这样的人，打交道的时候舒服吗？”

    大家都笑了起来，气氛一下子放松了下来，最终大家一致同意了这个办法。

    整年都没有收成，很多人的家底子都快空了，周围村子的人，到老憨家来买粮食，借粮食的人还真的很多。

    慢慢的，老憨一家储存的那些粮食，不知不觉就被卖出去借出去了一大部分。

    首先被消耗光的是地瓜干，接着是玉米，随后是高粱荞麦黄豆之类的杂粮，只是那麦子却几乎没有什么消耗。

    不过卖出去借出去了那么些粮食，周围的人还是少死了不少，人们在这个荒年里，表现出了难以置信的韧劲儿，那是生命的韧劲儿。

    雨是下来了，可惜下来的太晚了，种什么都来不及了，冬小麦还是没有种上。可是湿漉漉的土地给了人们无限的希望，人们却再也不害怕了。

    好像人们觉得老天爷，并没有忘记天底下还有这一帮子的百姓，生命开始展现出了无与伦比的韧性儿！

    冬天只要有一口稀饭喝，人们照样活了下来，即使偶尔传来饿死人的消息，人们也没觉得有什么，顶多会说上一句：“哪年冬天都会饿死几个，冻死几个，这样太正常了。”

    开春的一场春雨，打湿了万物，人们走进田野里，地里居然长出了各种野菜，避风朝阳的低洼地里，野菜长的尤其茂盛。

    树上的各种树叶之类的，也是救命的口粮，柳树发芽了开水烫几遍是可以吃的，榆钱儿成串儿的长了出来，那东西生吃都很香甜，做成别的更好吃，椿树的芽和叶子，不是饥荒年也是好东西，就连杨树上也长出了谷食芒，这个也可以用来填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