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飞宇将自己关于,干扰星B就是传言中尼比鲁星存在的猜测跟夏岚和周成叙述了一遍。但并没有提及尼比鲁星和带状星云关系的猜测。
夏岚沉思了片刻之后,说道:
“其实关于这颗尼比鲁星,在公元纪元新千年之前,在天文圈子里还算是一个热门话题。但随着观测和计算机技术的发展,热度就渐渐褪去了。
一方面是,在实际观测中迟迟没有找到这颗星球的踪迹。另一方面是,理论计算的结果显示,太阳的引力不可能让尼比鲁星呈现出那么大的偏心率。而且,我知道当时林老师也参与过尼比鲁星的讨论。”
听到这里,两人都是一怔。陈飞宇更是“咯噔”一声,此时他还没有将尼比鲁星和带状星云轨道和质量高度相似的猜测和盘托出。林雨疏对尼比鲁星的关注,无疑又给这件事增添上了一层迷雾,他问道:
“林教授她也很关注尼比鲁星吗?”
夏岚微微抿嘴,摇了摇头:
“实际上刚刚相反,林老师在尼比鲁星的问题上,是站在反对的一面的。”
周成不解地问道:
“按说,讨论尼比鲁星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姑娘。林教授她还跟你谈这些吗?”
夏岚解释道:
“不,她没有和我说过。我是在本科的时候,一时对这些猎奇信息感兴趣,翻阅了许多当年的文献,在其中找到了有林老师署名的批评文章。”
林雨疏对尼比鲁星的态度,让陈飞宇感到困惑的同时,又仿佛找到了些方向。他说道:
“那现在我们已经知道,太阳系实际上是个双星系统。那么在理论上,尼比鲁星的轨道是完全可以成立的。”
夏岚肯定地说道:
“当然,但问题在于,我们为什么从来都没观测到过,这颗回归周期为六千多年的太阳系第九大行星呢?”
陈飞宇挠着发际线,说道:
“我记得公元纪元七八十年代的时候,NASA不是有一次疑似尼比鲁星的观测记录吗?我前些年去NASA档案馆的时候,却没有找到这份记录的创业板在。夏岚,你在北美留学的时间长,又研究过尼比鲁星,你有没有见过这份报告?”
夏岚脸上浮现出疑惑的神情:
“我刚到北美的时候,确实专门去搜集过那次疑似尼比鲁星观测的资料,但结果和你一样。我还咨询过当时天文系的老师,他当时就跟我提过,林老师好像参与过那次观测结果的评定工作。
后来,我拜入林老师门下之后,也专门问过她那次观测结果的具体情况。奇怪的是,我向林老师问所有专业上的问题,她都会延伸到很广的范围,耐心地向我作答。但在这个问题上,她只回答了我一句——我没有参与过,不太清楚。”
周成沉沉说道:
“这也就是说,要么你当时的天文系老师在说谎,要么林雨疏在说谎。”
夏岚脸上的疑虑更深了几分:
“这个不好说,因为告诉我林老师参与过结果评定的老师也是个华人,不是后来那位诬陷我的导师。但林老师为什么要说谎呢?特别是在那个时候。”
陈飞宇渐渐理清了中间的脉络,说出了之前没有提起的另一个猜测:
“你们说,尼比鲁星和带状星云的质量如此相似,有没有可能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呢?”
周成连连摇头,语气略酸刻薄地说道:
“飞宇老弟,大胆假设是对的,但关键在于小心求证。我们思考问题,不能把一个完全架空的假设作为另一个假设的基础。否则,结果十有八九都是错的。
现在我们不说拿出确实有力的证据,哪怕是有一些线索能够表明尼比鲁星的存在。再去假设尼比鲁星和带状星云的关系,才会有讨论的价值和意义。但我们现在别说观测数据和巡天照片,连可靠的目击记录都没有过。”
陈飞宇没有在意周成的态度,他从提包中拿出了那幅苏美尔文明石板画的插图,怔怔说道:
“如果我说我们有观测过的记录呢?”
随后,陈飞宇将苏美尔石版画上的内容向夏岚和陈飞宇做了详细的阐述,并且着重表明了,石版画记录的客观性。
周成眉头紧锁,手里拿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烟,在插图上那十二颗星星上来回地划动着:
“我现在怀疑的不是六千多年前的苏美尔人,记录天象的客观性。我怀疑的是,他们怎么用肉眼看到土星以外的行星的。我们现代文明也是到了1930年,才由汤博在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洛厄尔天文台看到了冥王星。这根本就说不通啊!”
陈飞宇满面愁容地说道:
“实际上我也一直想不通这个问题。”
夏岚低头看着那幅插图,乌黑的短发垂过脸颊,就像个正在埋头苦读的少女。沉思良久之后,她突然抬起了头来,把头发别到耳后,一双星眸闪闪发亮:
“也许,有一个解释能说得通!”
陈飞宇和周成都下意识地向夏岚靠近了几分。
夏岚说道:
“在可见光波段观测天体,只取决于一个要素,就是亮度。在地球上看到天体的亮度取决于天体本身的亮度和与我们之间的距离。我们天文学上,把地球上看到天体的亮度称为视星等。
视星等数值越小,亮度越高。比如满月的视星等为-12.6,天狼星为-1.45,织女星刚好为0,肉眼能分辨的极限视星等为6.5。也就是说,视星等小于6.5,那么在理论上是可以被看到的。”
周成一边在手机上查阅着资料,一边疑惑地说道:
“你说的这个视星等的概念我明白了。天王星的视星等是5.27了,还有可能被观测到。但海王星的视星等已经达到了7.67,我就假设苏美尔人有一名基因变异的鹰眼祭司,勉强能看到。
但冥王星的视星等高达13.7,比肉眼能够分辨的极限6.5暗了725倍。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被看到的呀。”
夏岚却肯定地说道:
“正常情况下,确实不可能看到。我们知道,行星本身是不发光的,他的视星等取决于自身的反光率和太阳光的强度。这么多颗行星忽然改变反光率显然是不可能的,那就只有阳光强度改变这一种可能性了。”
陈飞宇连连摇头道:
“我觉得恒星亮度要突然变化就更不可能了,我们的太阳处于非常稳定的主序星阶段,不太可能瞬间增强亮度啊!”
夏岚一边将办公室的窗帘一一拉上,一边说道:
“太阳本身的变化确实也不可能,但还有另外一种情况。”
随着最后一面窗帘被拉上,办公室因为没有开灯变得很昏暗。夏岚抹黑蹒跚着走到周成身旁,拿起他的打火机。
点燃之后,摇曳的火光将将能将几人的脸庞勾勒出来。这时,夏岚拿起了一面梳妆镜,打开之后,立在了打火机火焰的后方,周成和陈飞宇看到彼此脸上的火光瞬间明亮了许多。
陈飞宇看着镜面中的火焰,兴奋地说道:
“你的意思是,有一个镜面反射了阳光,增加了特定方向上阳光的亮度,从而起到了降低行星的视星等的作用,让遥远的天王星、海王星和冥王星得以被六千多年前的苏美尔人看到并且记录下来?”
夏岚收起了镜子,在微光中怔怔点头。
但周成依旧满面疑虑:
“但是这面巨大的太空镜子是从哪里来的呢?先不说其存在的可能性。如果真的存在过,为什么历史上从来没有过记录,我们也完全没有见到呢?”
夏岚又走到窗边,逐一拉开窗帘说道:
“我先回答你第二个问题,因为这个太空镜面的出现周期和尼比鲁一样,也是约六千多年才有一次。其存在的时间很短,可能只有几天,而且并非我们认知中玻璃镜面的形态。”
夏岚的假说提起了周成和陈飞宇的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