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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地球舰队 318燎原(七)
    陈飞宇坐上警车的时候,是做好了充分心理建设的。但当他真的走到那间用木板搭成的通铺,充斥着酸汗味、脚臭味,甚至是屎尿味,挤着三十几个人的长条形监舱的门口时,心里还是难免犯怵

    “安全员,收人!”

    身后的管教大喊了一声,就把陈飞宇推了进去,身后的铁门随即被关上。

    睡在头铺的是个体态肥硕,身上刻着刀疤,手臂上雕龙刻凤,满脸横肉的痞子,是陈飞宇最讨厌的那一类人。

    “什么案子进来的?”那痞子揉搓着惺忪的眼睛,盘坐在铺上懒懒地问道。

    “我还不知道。”

    陈飞宇话刚出口,一个不知何时站在侧后的人,一掌拍掉了他抱在手上的洗漱用品。

    “都到这儿了,还装特么什么清高!国家还能冤枉了你?”

    陈飞宇看了一眼那人,重重地吞了一口唾沫,没有说话。他发自内心地没有任何话想跟这帮浑身散发着恶臭的人说,陡然发生的这一切,也在冲击着他还不够牢固的心理防线。

    “兄弟,我看你细皮嫩肉的,也是个体面人。我劝你想明白点,不管你以前在外边有多风光,到了这儿就都一样。早点认清这一点,日子好过点。”头铺的痞子用手挠着后背,他的话里带着嘲讽和威胁。

    见陈飞宇站在原地没有动作,也没有说话。那痞子斜眼瞪了陈飞宇几秒钟,然后起身凑到他面前,用手揪了揪他的脸,然后不轻不重地在他脸上拍了拍。

    “不听劝?还不会说话?那行,你一会最好就什么声音都不要发出来。不然我发现你不是哑巴的话,我就把你的舌头拉出来,用拖鞋砸烂。”

    说完,那痞子一边躺了下去,一边悠哉游哉地说了句:

    “你们几个去审一审,细皮嫩肉的,别特么给我弄坏了!”

    话音刚落,一只手就扯着陈飞宇的后衣领,把他扔到了厕所的墙角。随后,一个尖嘴猴腮的瘦子,把他的生活用品扔到了厕所里,并且朝着上边撒了泡尿。陈飞宇瞄了一眼墙上的监控,发现本应对准这个角落的探头,却被人为地抬高了位置。

    一整个晚上,监舍里挨着头铺的几个人轮番地折磨他。有的人像古代的堂倌一样,义正辞严地询问他的案情。有的人故意把洗脚水洒在他的身上,或是直接把漱口水喷他一脸。

    但最令他无法忍受的,还是这些人抿嘴舔舌地问,他妻子的身材尺寸和云雨之时的风姿。并且还会在这个过程中,把手伸进自己的裤裆里。就在陈飞宇的愤怒如爆发的火山一般要冲破躯壳,不顾一切地发泄到眼前的人身上之时,他忽然想起了邵峰。

    和邵峰一起前往西伯利亚的时候,闲聊时曾听他说起过。移山法令颁布之后,看守所的生意都寡淡了。因为稍微重一点的犯罪,就会被从重从快处罚,根本不会像以前一样,在看守所都能耗七八个月才审判。

    他在进来的时候注意观察过,同一层楼都还有没有开灯的空舱。而自己这个还没有被定罪的高级科学家,却被扔进了现在这环境极其恶劣的监舍。动过手脚的监控,凶残且龌龊的狱友。这一切都像是为自己量身定制的,他们知道自己这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他们要的就是让自己陷入恐惧的深渊,从而激发出内心不可抑制的孤独感。当自己感觉整个世界除了要吃自己的狼,再没有别的什么的时候,那他们就可以随意地支配自己了。

    但皮肉的遭遇却是实实在在的,眼前发生的一切,已经超出了陈飞宇的预料。无奈、愤怒和彷徨正在蚕食着他的理智,一记记的耳光,和被强行塞到嘴里的牙刷肥皂正瓦解着他的心理防线。陈飞宇不敢肯定这就是文明负面应有的样子,还是对方的伎俩。

    这时,那痞子又一脸淫笑地补了句:

    “老兄,说说呗!我看你都人模狗样的,你老婆应该也很正点吧。可能岁数比我大,我就吃点亏.....”

    “为什么不是女儿?”陈飞宇冷冷地打断了那痞子的话,他发起了无声的反击。

    那痞子一怔,竟然一时间有些慌神。随后赶紧又是一脸猥琐地说了些下流言辞,但陈飞宇清晰地看到了,他眼中原本的兴致盎然已经荡然无存。因为这个连自己名字都喊不出的人知道,自己压根没有女儿!

    这种卑鄙的伎俩一旦被戳穿,那对方所有瓦解意志的手段,都会成为新的防线上更加坚固的壁垒。

    接下来的几天,陈飞宇被不停地在监舱和审讯室之间来回拉扯着。痞子们一开始兴致很高涨,但没多久就消停了下去。虽然对他的肮脏攻势依旧在继续,但很明显地看得出是在走过场了。陈飞宇心中暗骂,痞子就是痞子,做任何事情都不着边际。

    在痞子那里确认了这一切都是林雨疏想瓦解自己的伎俩之后,审讯对于陈飞宇来说就更加不痛不痒了。他们先用了对付知识分子最管用的黑白脸,那一文一武的卖力演出,在陈飞宇眼中就像是一出滑稽剧。

    在尽力配合两位演出的同时,陈飞宇最担心的,不是受几次演黑脸那位的皮肉之苦,而是怕自己会笑出声来。又是几番拉扯之后,审讯的人发现。他们的审讯计划似乎推进得很顺利,但就是一点实质性的收获都没有。

    于是他们又换了一招,审讯人员把他们要问的问题和八竿子都打不着的问题混在一起,反反复复地问,这对于没有受过反侦察专业训练的人来说很难过关。但这对心态坚如磐石,且记忆力本就超群的陈飞宇来说,就跟小孩儿过家家一样。

    他每次都能用相同的答案去回答那些关键的问题,然后在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上给出模棱两可的回答。办案人员们一筹莫展,而又无可奈何。

    “他这样个样子,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个反审讯的高手,要么材料上那些事儿真不是他干的。”

    “他就是个航天工程师,不太可能受过这种专业训练,但这材料上又都是些铁证。还有,这个事儿上头非常重视,刚刚还在打电话过问。”

    两名办案人员正在审讯室外,焦头烂额地抽着烟。几个身穿西装,胸前别着国徽的人走了过来。领头的那人递上一张红头文件,说道:

    “我们是ESDC特别调查委员会的,现在有证据显示,陈飞宇涉及重大机密泄露,把人交给我们吧。”

    两个警察都感到很奇怪,自己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部门。而且,在星云纪元还有什么重大机密可以泄露给敌人,敌人又是谁呢?但看到文件上自己部门的领导签字,也不敢多问。

    当陈飞宇的头套被摘掉之后,发现自己身处在一间所有墙壁都包上软包的房间里。这里没有窗户但灯光很明亮。身下的座椅还算舒服,手上也没有戴戒具。

    这时,一个化着浓妆,尖眉细眼的女人走了进来。她手里拿着个盒子,走到长桌前。从盒子里拿出了注射器和药品。

    “这...这是吐真剂吗?”陈飞宇故作好奇地问道。

    那女人继续摆弄着针药,没有看陈飞宇,只是说道:

    “巴比妥酸盐,严格来说是一种镇静剂。”

    她淡然的回答,让陈飞宇惊讶不已的同时,也感到了一丝冰冷的凉意。

    “那就太好了,这样咱们都能省下不少功夫。”

    陈飞宇开着玩笑,掩饰着自己正在心间汇聚的紧张。

    那女人兑好针药之后,盖上了针尖的保护套,把注射剂放回了盒子里。

    “没你想的这么简单,吐真剂只会让你进入催眠状态。你的主观意识会被削弱,潜意识会主导神经中枢,并回答问题。但麻烦之处在于,主观意识总是很顽强,特别对于你这样的人来说。因此,我们还得用一些其他手段来先对你的主观意识进行一些,额...修剪。”

    这女人的回答,让陈飞宇头皮阵阵地发麻。关于吐真剂,邵峰在审讯道格的时候曾经给他说过。这女人竟然对此毫无保留,这让他大感意外之余,脑海里又有自主地想起了那件昏暗的审讯室里,遍体鳞伤的道格。

    这时,两个带着蒙面的男人,推着一辆小车走了进来。还不等陈飞宇看清小车上摆放着的那些反射着冰冷银光的工具到底是什么,一条强有力的手臂就箍住他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