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呼衍部一座大帐中。
大周帝国镇北侯、镇北将军、联军顾问李忠烈,指着皇家军事学院随军学员制作的河套地区沙盘地图道:
“匈奴人在后套布置了两万人,在西套也有一万五千人,全部都是能征善战的勇士,老弱妇孺、农奴都是可以随时舍弃的。
我们击毙俘虏的呼衍部和兰部战士不到三千,至少还有五千多溃兵会被其他部族收拢。
我们五部联军也才一万人,既然匈奴人有了防备,再要奇袭就不容易了。”
“你们的人什么时候来?”
白云部首领白云苏赫巴鲁沉声问道。
这一仗,纯粹是周人撺掇的,他们五部背着燕王,背着燕西各部,对匈奴开战。
就算眼下占了大便宜,可后套和西套的匈奴人还有三万多,一旦匈奴主力增援,无论如何都顶不住。
如果周人不肯兜底,绝对不行。
李忠烈道:“周人不比草原,翻身上马就能战。我们调兵遣将需要时间。
十天后,会有一万辅兵,来这里修筑防御工事。下月会有四个营过来。”
“你刚开始可是说你们会全力支持的,怎么仗打起来了,才来这么点人?”
巴彦部首领巴彦克拉愤愤地指责。
后套原本是巴彦部的祖地,最无法接受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李忠烈道:“大周已经尽力了,五个营和一万辅兵千里跋涉,消耗已经非常大了。
今年兵力不足,能守住战果就可以了,明年一定拿下整个河套。”
“拿下以后,河套归谁?”
白云苏赫巴鲁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几位首领都高度警惕。
周人这么费劲扒拉,难道是毫不利己专门利人?
李忠烈道:“我们要西套,后套归你们,我们负责组织周人来种地,但你们不能直接抢。
河套出产的粮食,至少八成低价交易给你们,比宣化给你们的价格低至少一倍。
前后套都由你们驻防,我们只驻守西套。”
这个条件一开始就是这么说的,只是今日说得更细致了些。
几位首领神色阴晴不定,他们最害怕周人利用完他们就翻脸。毕竟他们只有五部,无论如何也接不住周人全力一击。
“我们大周有十万万亩田,每年产出的粮食是河套的上百倍,我们不需要这里的粮食,但需要这里稳定并且亲近大周。
我可以代表大周保证,河套的粮食,只往北,不往南!”
几位首领微微颔首。
河套重要,因为这里是唯一的塞上江南,得河套者得草原。
而河套的地只能周人来种,因为牧民不会种地,且学着学着就变成羊了,打不了仗了。
种地这玩意儿果真是个好技能,但对草原民族来说就是灭种的毒药。
如果河套的粮食大部分都能便宜卖给他们,不仅挨饿问题解决了,还能赚差价。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燕东吃燕东,靠大周吃大周,靠匈奴吃刀子。
所以,最没有价值的就是匈奴人,最肥的就是周人。
“成交,你们周人若是敢骗我们,我们五部虽小,也要与你们不死不休!”
李忠烈肃然道:“一言为定!”
河套是你们的,河套的粮食也是你们的,但你们是我们的呀?
这群铁憨憨,真以为大周是来跟你们抢地盘的么?
不!
我们是来抢你们的!
古人早就云了:存地失人,人地两失;存人失地,人地两得。
“当务之急是组织人手修筑防御工事,要在黄河南北两道之间,挖出一条防御带来。”
“这里一马平川,我们人马太少,不好守。”
乌拉特库伦似乎生出了退意,抢一把粮食已经血赚了。
巴彦克拉立刻驳斥道:“库伦,你是懦夫吗?”
库伦却并未恼羞成怒,解释道:“这里的地形根本就是骑兵天然的战场,几乎无法取巧。
我们只有一万人,匈奴单于一旦过来支援,我们拿什么守住这里?不如明年等周人出兵了再来。”
巴彦克拉驳斥道:“匈奴人没那么快过来,如果我们能在匈奴人支援前占领整个后套,就可以召集其他部族过来支援,这里的粮食足够很多人分了。”
二人相持不下,其余三位首领各自神色阴晴不定,并未急着表态。
李忠烈道:“这次是出其不意,匈奴人肯定有了防备,我们再要大规模突破进去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那一万辅兵过来的时候,我们大周皇家军事学院工程兵学系,连教授、讲习带学员二百人也都来见习了。
我们大周边军正尽力备战,不久应能有一部分人马来援。
另外,辅兵过来时还会带来一百门虎蹲炮。”
目前五部联军手上有上百门虎蹲炮,加起来就有二百门了,而且周人还会源源不断支援。
“况且,我们还可以派人继续去骚扰他们。”
虎蹲炮骚扰,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三两次就能把仇恨值拉满。
如果呼衍部不上头,夜袭击溃之还真是没那么容易。
在李忠烈的平衡下,联军终于决定,不冒进,不退缩,就地防御,等待明年开春周人大军支援。
只有李忠烈心里最清楚,亲爹定下的基本方略,是在河套打一场消耗战,以有效杀伤匈奴人战力为第一要务。
突袭强行插入三套中最肥沃广袤的后套,就是逼着匈奴人来添油。
只动员燕西五部,是因为这五部距离后套最近,与匈奴仇恨最深,动员起来动静也最小。
大周只出了少部分兵马,就是为了给匈奴人错觉:
好像可以夺回来。
这是最正确、最狠辣的战术。
不然难道要去草原大漠中和匈奴人玩躲猫猫么?
在这里打残匈奴人主力,后续西进的时候,匈奴人就只敢骚扰,没有能力决战了,西征军的安全性会大大提高。
战略决定战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