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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镇界神碑的举动,凌瑀吓得魂不附体。虽然镇界神碑已经化成了灵体的模样,可是这座曾经的诸天十二界荣耀的威势不但没有削减,反而越发的强横。镇界神碑荡漾着毁天灭地的雄姿,若撞击到丹田之海中,恐怕凌瑀的丹田必会被毁掉。想到此处,凌瑀连忙一跃而起,跳入丹田之中。他双掌连动,将《苍龙劲》拳法施展而出,同时,凌瑀将大地之力运于拳尖,小心的控制着自己的力道,想要以双掌擎住那镇界神碑。
凌瑀脚下被一层金光托起,那层金光乃是圣龙渡。虽然凌瑀知道在丹田中施展玄功无比凶险,但是他已经没有了选择的余地。镇界神碑太过妖邪,可能随时都会将凌瑀的丹田撞毁,在这种情况下,凌瑀只好利用《古武体术》与之抗衡。当凌瑀脚踏圣龙渡,手捏苍龙劲,心中默念傲龙诀的时候,凌瑀身上的龙鳞护甲越发璀璨。《古武体术》与龙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当凌瑀施展这门在星海中久负盛名的神通之时,受过龙血洗礼的血肉中自然唤醒了圣龙护甲。金色龙鳞熠熠生辉,嘹亮的龙吟声响彻识海,将凌瑀映衬得宛若一尊神祇,举手投足之间都有天神道韵挥洒而出。凌瑀本就是自己丹田中的主宰,此刻更将他的神威显露无疑。
凌瑀仰头望向镇界神碑,拳尖浮现出一条淡淡的神龙虚影,而凌瑀的铁拳就隐在龙口之中,做好了随时击向石碑的准备。当镇界神碑落下之时,凌瑀一纵而起,飞向神碑。在丹田中,凌瑀便是那挥斥万道的主宰者,是开辟天地的创世神,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甚至一个眼神,一个想法都会引动这片世界的大地震。甚至当凌瑀冲向镇界神碑的时候,虚空中的灵力都加持在凌瑀身上,那是这片天地中的元力,几乎不可战胜。
按理说,在这种情况下,凌瑀应该毫无悬念的取胜。但是他忘记了,此时他面对的并非一位有着血肉之躯的人族,也并非一只凶厉滔天的妖兽,而是一座毫无感情,没有灵识的死物。凌瑀可以操控丹田中的万物,甚至可以操控误入自己丹田中那些生灵的思想和意念,但是镇界神碑,却完全不受凌瑀的影响。当整片丹田中的世界都弥漫着一道道不屈意志的时候,唯有那座镇界神碑裹挟着浩荡之威缓缓降落,势不可挡。
凌瑀和镇界神碑的速度都很快,眨眼间凌瑀便以双掌擎住了镇界神碑。当凌瑀的手掌和镇界神碑相触之时,一道雄浑灵力顺着凌瑀的手掌打入了他的体内。那是一道来自遥远之地的恐怖力量,是被封印了无尽岁月而积累出的怨气。镇界神碑中的灵力顺着凌瑀的手掌刺入了他的脉门,又从脉门处向着他的五脏六腑游走。那道汹涌的灵力每经过一道穴位,凌瑀的身躯便一阵颤抖,好像那道灵力在顷刻间封住了他的所有大穴一般。凌瑀擎住镇界神碑还不到喘息,身上的灵力便已经完全被封印了。而此时,凌瑀也从一位虚无境的修者沦为了一位不懂修行的普通人。他曾想以灵力冲破封印,却每次都无功而返,让凌瑀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随着镇界神碑中灵力的注入,凌瑀的眼皮越来越沉,疲惫感如山呼海啸般袭来,让他毫无抵抗之力。而凌瑀苍龙劲中的龙形虚影,脚下的圣龙渡神芒,心中的傲龙诀运行轨迹,也在神碑的无边戾气中丧失威势。
半透明状的镇界神碑在凌瑀的眼中越发的模糊,最后逐渐变淡,仿佛寒夜般的寂静伴随着缕缕黑光将凌瑀的双眸遮住。而后,凌瑀缓缓地闭上了双眼。虽然此时他正立于丹田上空,但是却已经像睡着了似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凌瑀听到好像有人在呼唤自己的名字。他强打精神睁开重逾万斤的眼皮,朝着前方打量而去。他发现,自己的面前是一片未知的空间,这里的天是黑色的,但又不像是夜晚,更像是暴雨倾盆前的短暂酝势。天穹上没有星辰皓月,也没有烈日暖阳,所以凌瑀并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又是什么时辰。唯一能够感知的,是自这片天地尽头吹来的凛冽寒风。寒风刺骨,其中还夹杂着令人心悸的恐怖哭嚎。
凌瑀愣了愣神,揉了揉有些疼痛的太阳穴,再次朝着四周打量而去。在凌瑀的脚下,是一片柔软的土地,好像刚下过雨的南荒。不过,南荒的土地会将凌瑀的双脚陷进去,可是这里却不一样。想到此处,凌瑀低头望向脚下。这才发现,原来他的脚下并非潮湿的大地,而是一片散发出微微温热的焦土。而凌瑀之所以感受到柔软,是因为在他脚下堆积了一层很厚的灰烬。这片被烧焦的大地好像经历了一场燃烧过近千年的大火,将原本的世界烧得面目全非。在远方,是一座座宫殿和民居,那里的房梁和墙壁上沾染着被烈火摧残后的焦黑,看样子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惨绝人寰的浩劫。虽然这片世界一片漆黑,但神奇的是并没有阻隔视线。
“这是哪里?”这是凌瑀最想知道的问题,他记得之前自己正在丹田中与镇界神碑抗衡,神碑中的恐怖戾气封住了他的五脏六腑和所有穴位,而他也在无法抵抗的睡意中失去了知觉。再次睁眼,便来到了这里。
凌瑀收回目光,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发现自己虽然可以自由活动四肢,但是体内依旧被一股诡异的灵力封印着。使得凌瑀在这片陌生的世界中无法施展功法,只能依靠双脚探寻和丈量,这对凌瑀来说不是好事。
未知的世界同样也预示着会有未知的凶险,凌瑀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也不知道这片诡异的世界到底是何地,他只能以今时今日的眼光去思考着接下来的路该怎样去走。天际是一望无垠的黑色,没有星辰,没有日月,所以凌瑀并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索性这里并非伸手不见五指,所以凌瑀还可以依靠双眼去打量四方。在凌瑀的前方是一片片断壁残垣的宫殿和楼阁,显然经历过一场难以想象的浩劫。在他的脚下,是依旧散发着余温的烬土,说明这里曾经被烈火炙烤过。这里没有人烟,没有生灵,没有草木,好像在茫茫天地间只有凌瑀一个活物。一股莫名的悲怆感涌上心头,让凌瑀举目四望,心中升起难掩的失落。
良久,凌瑀终于回过了神来,他深吸了一口气,准备朝着身后打量。而当凌瑀扭头之时,突然被身后的场景惊在了原地。原来,在凌瑀的身后,是一片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墓地,无数座坟冢立于荒野之中,无比悲凉。坟头上已经没有了野草,只有化为黑色的焦土。看来,这些坟冢并没有在那场大火中幸免。这片墓地没有尽头,无论左右还是前方,都被密密麻麻的墓碑和坟冢占据。让凌瑀感觉自己好像身处鬼城一般,脊背生寒。而凌瑀此时站立的地方,正是墓地的边界,在他的身后是已经化为废墟的人间遗迹,他的面前则是在烈火下沉寂的无边鬼蜮。凌瑀仿佛站在人间和地狱的交叉口,不知道该何去何从。阴阳之隔,于此地被分割。
每一座坟冢前都立着一块墓碑,凌瑀借着微光打量,发现那些墓碑上的名字和镇界神碑背侧的文字同出一脉,是同一个时代的文字,凌瑀并不认识。但是凌瑀却发现一件让他恐惧的事情,凌瑀虽然并不认识墓碑上的那些字,可是当他凝视墓碑的时候,从那些陌生的文字中却透露出一阵阵慑人的杀意,仿佛钢刀刮在骨肉上,逼得凌瑀无法凝神观望。无奈之下,凌瑀只好收回目光,警惕地退出数步,远离坟冢,思忖着对策。
凌瑀现在身处陌生之地,这里是一片绝地,人迹罕至,寸草不生。而且那些无穷无尽的坟冢更透露出丝丝诡异,让凌瑀不敢轻易涉足。可是,他待在原地也不是办法,毕竟这里潜藏着许多未知的凶险。想到此处,凌瑀扭头望向身后的破败之象,下定了决心。相比于散发出阴冷寒意的无数坟冢,凌瑀更倾向于前往被烈火灼烧的宫殿和楼阁中去探寻真相。墓地中阴风瑟瑟,宫殿外却尚存余温,所以,凌瑀觉得墓地更为凶险。
而就在凌瑀失神之际,突然感觉脚脖子好像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一样。握住他脚脖子的物体长满了坚硬的毛发,指甲也十分锋利。突然的变故把凌瑀吓了一跳,他一声低吼,在为自己壮胆的同时跳向远方,同时朝着之前驻足的地方望去。他看到,在自己之前立足的大地上,钻出了一只满是黑毛的利爪,利爪的指甲足有三寸长,闪烁着冷幽幽的寒光。当这只利爪出现的时候,在坟冢旁的大地上也钻出了无数只同样的鬼爪,它们散发出阴森的戾气,一边撑住大地,一边拨动着坟冢旁的烬土,似乎想要从地下钻上地表。最让凌瑀忌惮的是,那些鬼爪并非只有三五只,而是几乎所有的坟冢旁都钻出无数的鬼爪,就像有无尽厉鬼重生似的。
望着散发出阴森鬼气和无边戾气的鬼爪,凌瑀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他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迈开大步,远离墓地,朝着相反的方向亡命奔逃。凌瑀知道,自己的前方是无边墓地,是大凶之地。而身后虽然有被烈火灼烧的痕迹,但好在那里更像是经历过浩劫的人间界。可是,就在凌瑀一边扭头躲避着鬼爪,一边朝着已经化为废墟的楼阁宫殿奔赴之时,突然察觉到了一丝异常。因为那些鬼爪似乎对于凌瑀奔赴的方向十分忌惮,即便在凌瑀所过之处皆从地下探出鬼爪,可是凌瑀越向远方奔驰,脚下的鬼爪数量也越发的稀少。而它们之所以不再钻出地面,只有两种可能。第一,自己的身后有禁制,第二,那些废土之中有厉鬼惧怕的东西。
念及于此,凌瑀连忙停下脚步,缓缓地扭过头,朝着之前浮现于眼中的残破宫殿和楼阁望去。凌瑀知道,现在的自己并不算是一名修者,因为他的神识和修为,甚至连五脏六腑都被封印了。所以,在这里他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五感六觉。可是,在没有神识的相助下,五感六觉所看到、听到、感知到的世界并不一定都是真实的。因为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的幻术,也有很多的幻境,而此时他又无法分辨真假,只能小心行事。
而当凌瑀心生疑惑,再次望向之前浮现于眼中的破败宫殿和楼阁时,顿时吓得亡魂皆冒。原来,在他的身后哪里有什么宫殿和楼阁呀,只有一座座更加巨大的坟冢。那些坟冢同样多不胜数,杂乱的立于灰烬之下。而且,让凌瑀绝望的是,那些巨大的坟冢中已经有许多生灵爬了出来。对于那种诡异恐怖,而且又奇丑无比的生灵,凌瑀更应该称呼它们为,鬼!